人界使徒 第九十八章 出征（二）

苍狼团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萨尔诺城自然知道对手要拿出真本事了。

他们看见无间炼狱大阵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帝国派了魔导士助战，那个防护严密的大阵便是为魔导士做的防护。他们与苍狼团打过很多交道，与帝国的魔导士交手也不下十回，早就有了应对的手段，所以并不惊慌。

随着守军的调度，三头形似骏马，但是脚踏黑烟、双目血红的魔兽跃上了城头。而在它们头上，是五个扇动着巨大翅膀的雪地飞龙，以及拱卫在旁的两百余名狮鹫骑士。狮鹫兽不善长途奔袭，但是却爆发力惊人，正适合眼前这种需要一击必杀的场景。

城头上的那三头马一样的魔兽，苍狼团也熟悉得很，正是蒙斯特对付魔导士的利器——天生精通幻术的梦魇兽。

这种魔兽的精神魔法几乎能够穿透一切防护，在人的大脑中营造出栩栩如生的幻象，即便是魔导士，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发现自己的感官被操控了，所以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而如果这种无形的精神袭击发生在魔导士凝聚魔力的关键时刻，十有**会造成魔力反噬。对于一个法阵中心控制众多强大魔力来源的魔导士来说，魔力反噬通常意味着重伤，甚至是死亡……

好在梦魇兽也不能肆意释放这种精神魔法。对普通的成年梦魇兽来说，两次释放幻术的间隔至少需要十分钟。于是，魔导士与梦魇兽之间的胜负，完全集中在前者是否能够欺骗后者在错误的时间释放它的幻术。

一旦梦魇兽的驯兽师判断错误，浪费了机会，十分钟的时间，足够魔导士将自己的强力魔法从容释放，然后飞回本阵喝杯热茶。

不过魔导士与梦魇兽的博弈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蒙斯特方面总会安排一、两头潜藏在暗处的梦魇兽，随时准备突然袭击；帝国方面也总是摆出真真假假的魔法大阵，诱导明里暗里的梦魇兽出招。

双方斗了这么多年，早就知己知彼，各种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能控制梦魇兽这种顶级魔兽的，同样是蒙斯特王国最高阶的驯兽师。他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识别普通的诱饵法阵通常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这一次，三个驯兽师看着城下缓缓逼近的法阵，脸上都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这个法阵之中，竟然没有作为中心节点的魔导士存在，说它是个诱饵吧，假到如此程度的诱饵简直是侮辱对手的智商；说它是个真正的法阵吧，没有魔导士存在的法阵，需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么？

“难道帝国那边又有什么新花样，能够将魔导士隐藏起来？可是人可以藏起来，魔法能量的流动却藏不住啊！”蒙斯特的高阶驯兽师在心中想着。

能够成为高级魔兽的驯兽师，对元素力量的波动自然非常敏感，可是这三个老头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强大魔力的汇聚……

就在城头驯兽师疑惑不解，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逐渐靠近萨尔诺的无间炼狱大阵中却热闹非常，各种号令不断被发出，协调着大阵的整体运行。恩岚此时早就忘记了紧张，一条接一条的指令被传递出去，力求整个大阵运转的圆润流畅。

无间炼狱的核心是去中心化的魔力汇聚，但是魔力释放，仍旧需要操阵者引导。引导释放不同种类的元素魔法，通常需要不同专长的法师，所以无间炼狱之中，分别有火、土、水、气四名操阵者，以及对应四种元素的替补操阵者。

恩岚作为法师中队的首领，成为火系操阵者自然是责无旁贷，他同时也是首席操阵者——决定着其他操阵者控制魔云的时机。

除了操阵者，无间炼狱还需要观察者，将操阵者的元素波动与魔云融合，使得后者能够对战场的感知力更强。无间炼狱之中仅有的两个精神法师，充当了主、次观察者的角色。他们正紧闭双眼，尽着他们的职责。

无间炼狱的魔云刚开始成型的时候，萨尔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将飞行部队放了出去，在高空盘旋，寻找着大阵的漏洞，而三名高阶驯兽师仍旧保持着谨慎观望的态度，想看看苍狼团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魔云持续壮大，并且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与魔导士能够凝聚的魔力不相上下了，且仍旧在变强。这疯狂增长的魔法力量让萨尔诺守军脸色大变，三名驯兽师仍旧没有找到城下法阵的凝聚点，却眼睁睁地看着一股狂暴的魔法力量压在城头，不由地都慌了手脚。

“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攻击城下法阵！”回过神来的萨尔诺指挥官感觉到了危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紧急下令，发起了攻击。然而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从魔云之中飞出一个足有一栋小楼大小的火球，直直落在了萨尔诺的城墙上。

“轰！”一声巨响，顿时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存在……

然而这只是恩岚实验性质的一击，他还在熟悉全身魔力与无间炼狱的关联。大阵仍旧在解析空间中的魔法力量，并且在形成雪崩效应，所以定长时间内能够解析的能量越来越多，汹涌的魔云已经将整个萨尔诺笼罩了起来。

“咔嚓”，一道数米粗的闪电从魔云中落下，击中了一座高台上的城弩，不仅仅将那台城弩炸成了碎片，同时将守卫在其四周的士兵炸得连渣都不剩……

随即水、土两系的操阵者分别释放了一记冰锥术与一记落石魔法、灭杀了数十名守军。然后四名替补操阵者依次开始测试自己与魔云的关联性……

无间炼狱大阵之中，按照规程，法师们的攻击进行得有条不紊，萨尔诺上，却炸成了一锅粥，原本层次分明的防守策略被这个完全无法揣度的大阵给彻底碾碎了。

萨尔诺主帅倒是思路清晰，知道攻破城下大阵是第一要务，但是其仓促之间能调用的力量，早就在苍狼团的预测之中，又能对防护严密的无间炼狱起到什么作用呢？

萨尔诺城头上，所有弓箭手不惜体力的将箭雨倾泻而下，然而数百名法师维持的护罩轻松便将那些轻飘飘的羽箭挡在外围。

城弩倒是势大力沉，但是射入护罩的巨箭就好像射入泥沼之中一般，很快便丧失了速度，最后几乎是掉进法阵中，被拥着大盾的亲卫稍一挡格便落在了地上。

空中的雪地飞龙咆哮着俯冲下来，但是却被攒射的弩车逼退，留下两具巨大尸体之后，任凭骑手驱策，它们却说什么都不下来了。

至于天上那二百来个狮鹫兽骑士，其投下短矛的力量比城弩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压根就构不成威胁……

锐器无法建功，萨尔诺紧急调校投石车，准备尝试使用巨石攻击法阵。然而投石车的调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四名替补操阵者完成测试之后，恩岚当然不会等待蒙斯特方面缓过这口气，直接双手一挥，那魔云便翻滚起来，隐隐透出一股暗红，随即数百马车大小的火球便向萨尔诺砸了过去。

刹那间，苍狼团视力所及的城墙上，几成一片火海……

这一次魔法倾泻，让城头的魔云减小了三分之一左右。然而短暂的凝滞之后，魔云再次翻涌起来，疯狂地从空间之中解析元素力量。恩岚随即将操阵权交给电系的法师，自己去调节气息。

很快，萨尔诺城头上又一阵电网交织，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守军绞杀起来……

大多数还活着的萨尔诺守军都已经面如土色，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打击，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只有少数还能保持理智，要么退下城墙，要么就近寻找掩体。

三个处在城头上，以及两个隐藏在暗处的高阶驯兽师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找到法阵的中心节点，只能操控梦魇兽，在无间炼狱阵中心随机挑选了五个法师模样的人施展了幻术，希望能够对法阵造成一些干扰……

然而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五记幻术倒有三记扔在了亲卫头上。藏身在阵中的高阶法师立即将中了幻术的两个中级法师从无间炼狱之中隔离开来，对魔云的攻势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萨尔诺的城头已经完全陷入混乱，指挥者的命令根本传不出去，自然也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无奈之下，蒙斯特方面不得不将自己的高端战力提前指派了出去，三十余名高级武士一起跃下城头，向无间炼狱的圆阵冲去……

对于守军几乎孤注一掷的冲击，苍狼团自然早有预案。高阶武士们还没有落地，附魔了“湮甲”的弩箭马上攒射了过去，压制了对方的速度，随即弩车调节指向，也不很在乎精准度，只是夹杂在弓箭手抛射的箭雨中，劈头盖脸地射了过去……

苍狼团下了大本钱的箭雨覆盖，转眼间便让十几名高阶武士丧失了战斗力。剩下的勉强冲到阵前，立刻便落入了剑盾战士的包围之中。面对高阶武士，这些战士也不求建功，只是用铁盾护住自己，抽空劈出去几剑而已。

在数百名法师的魔法压力之下，冲入阵内的高阶武士很快便寸步难行，只要他们的斗气跟不上消耗，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苍狼团与蒙斯特的高阶武士纠缠之际，无间炼狱已经将萨尔诺的城头犁了一遍。控制权再次回到恩岚的手中，他通过观察者查看了一下城头的状况，然后挑选了一些尚有抵抗的位置，一招手，十余道赤红的火柱从天而降，将萨尔诺城头上最后的抵抗力量也抹得差不多了。

而其中最粗的那一道火柱，攻击的便是萨尔诺的指挥中心。

苍狼团军团长弗朗西斯立在一座高台上，远远地眺望着战场。他对战况很满意。几乎一半的萨尔诺守军都集结在城头附近，无间炼狱这一发威，几乎瞬间抹除了三分之一的防守力量。在其淫威之下，恐怕萨尔诺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

然而在他准备下达总攻命令的时候，无间炼狱释放的一道火柱之下，却又有了些异变，一道光华撕裂那道血红的光柱，随即跃出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武士。从他破空而来的架势来看，其赫然是一名踏入圣域的武者！

那名武圣跃至空中后，丝毫没有耽搁，手中长刀出鞘，挥手便是一记劈斩。刀芒从他的刀锋中延展出来，化作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刃，径直向无间炼狱的法阵上劈了过来。

城下数十名高阶武者用生命吸引了苍狼团的注意，给了他一个丝毫不受干扰地斩出这一刀的机会，直有将大阵一劈两半的气势。这一击，倒是让弗朗西斯有些赞叹了。

蒙斯特王国有两名踏入圣域的武者。一名被称为“寒星剑”，手中细剑一抖便是万点寒光，令对手无从躲闪；而另一名，便是出现在苍狼团阵前的“断龙者”麦克米伦，横刀一斩气势无双，斗气水准在整个大陆上都是排在前列的。

麦克米伦一刀斩下，刀芒尚未触及护罩，大阵之中便已经飞出十数道斗气光芒，在大阵上凝成一点，堪堪迎上落下的刀芒。藏身在大阵之中的高阶武士明显也组成了一个阵势，能够将每个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专门针对高阶武士的斩首战术。

斗气凝成的光点与刀芒陡然相遇，在天空中炸开了一道刺目光芒。高阶战士的斗气被刀芒劈碎，然而麦克米伦的凛冽攻势也被阻挡住了，看起来有些支离破碎的刀芒尽管斩入了大阵，却仍旧被法师们的护盾化解，大阵之中专注于无间炼狱的法师们没有受到丝毫干扰。

显然，苍狼团早已将蒙斯特最强战力考虑在内，无间炼狱的防护堪称万无一失。

麦克米伦的全力一击并未建功，这名身经百战的剑圣立刻便明白，继续在此纠缠毫无意义，万一对方也埋伏了多名圣域强者，自己走不走得了都难说了。

所以他未等刀芒散尽，已经一催斗气，向高空激射而去。只是在他逃走之前，从背后拔出一支短矛，挥手间向苍狼团的中军射去。

麦克米伦倒是眼尖，早就发现了苍狼团长弗朗西斯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