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第九十一章 血腥（三）

有时候吧，再不想面对的事情也得去面对，毕竟不能把那个女人扔在地下室不管不是？罗杰呆坐了一会儿，到底没好意思将恩岚的托付扔在一边，只好一咬牙，又钻进了地下室。

罗杰一动，纳维也不好意思继续当雕像了，腿脚灵便地跟上了罗杰。

薇瑞娜已经醒了。她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而嘴里则被老管家塞了块破布。

不过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薇瑞娜看起来却很冷静，似乎在背叛了恩岚的时候，她就已经料想过这种境地，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怎么惊慌，而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罗杰——她的嘴被塞得大大的，脸上的肥肉把眼睛挤得更扁了……

罗杰嘬了嘬牙花，对这个女人真是无比头疼——放是不能放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带着那个高阶剑士返身杀个欢乐；囚也不能囚，眼看这个地方要待不下去了；而罗杰也没那力量扛着个比自己还重的人四处乱跑。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难道还能扛着她去皇家魔法学院找恩岚？

“难不成只能杀了……”罗杰想着，转过头去看了看纳维腰间挂着的短剑。

“嘿……”罗杰戳了戳纳维，小声商量道：“要不你过去，捅死她？”

纳维的身子抖了一下，头低得更厉害了，不过一句话都没有说。罗杰盯了他一会儿，心说你小子当年捅我的时候那么精力充沛，怎么这会儿就蔫了？然而眼看着对方不想惹上人命官司，他也奈何不得，只好叹了口气，把纳维腰里的短刃拔了出来。

薇瑞娜本来还很冷静的样子，但当她看到罗杰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走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着了慌，开始一扭一扭地挣扎起来。她能料想到今天的境地，但是当然，她并不想沦落到这种境地——活得正滋润的人，没谁是想死的……

薇瑞娜不想死，罗杰也不愿意亲手杀人。他拿着刀，心中犹豫着，往前挪的每一步都需要鼓足勇气。就这样，一个往前慢吞吞地挪，一个摇摆着凳子叮叮当当地往后退，两个人的“追逐”持续了半分钟，终于以薇瑞娜的椅子顶到了墙角而告终。

罗杰左手抓住薇瑞娜的头发，右手将短剑横在她的脖颈，就差那一挥而已，然后时间便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如果这间地下室有一个局外人的话，他会看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场景……

一个衣着简单的家伙低着头，使劲盯着脚面，仿佛一点不在乎室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只是将自己扮成一只脑袋埋在沙土中的鸵鸟……

而一个瘦高个，左手抓着一个胖女人的头发，右手握着一柄短剑，不管是抓着头发的左手，还是握刀的右手，抑或是紧闭的双眼，咬紧的牙关，都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虽然僵在那里，但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高频率振动，仿佛再有几分钟，他就会将自己振散架一般……

而那个被逼到墙角的女人，本就细长的双眼此时更是挤在了一起，脸上的肥肉因为恐惧而不停抽搐，被塞了破布的嘴巴使劲张大着，浸透破布的口涎顺着挤得变形的下巴流在五花大绑的身上。而她壮硕的身躯则被固定在一把厚重的椅子上，椅子的两条前腿悬着空。

女人的体重将着地的椅子后腿压得有些微微变形，不断抖动的身体让那把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与那瘦高个一般，仿佛用不了多久便要散架了一般……

“哧”……

诡异的场景没持续多久，一阵短暂而尖锐的声音之后，罗杰左手一沉，随即两条小腿处传来一股大力，令他前倾摔倒。失重的感觉让罗杰心头一惊，右手不自觉得用力一撑，却突然想起来手中的剑还横在薇瑞娜的喉间。然而准备撒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锋利的刀刃已经割开了胖女人的喉管……

罗杰手忙脚乱地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才发现是椅子的两条后腿向前滑动将自己铲倒在地，而跟椅子绑在一起的薇瑞娜的喉咙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正躺在地上抽搐着……

“呼！”罗杰长呼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努力平复起激荡的情绪。他没主动杀过人，所以将短剑横在女人脖子上的时候，总也下不去手。或许是哪个神明实在看不过去他的怯懦，暗地里帮了他一把……

“这……算是个‘意外’吧……”罗杰自我安慰似的嘟囔着。

既然成了事实，罗杰心中那充塞着的胆怯与犹豫也开始散去，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有些心虚，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自己不需要狠下心，割那么一刀。

带着点歉意，带着点怜悯，还带着一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罗杰斜了一眼仍旧在地上抽搐的薇瑞娜，转身想要离开地下室，但是却看到纳维怯怯地，用手指指向那个死命挣扎的女人。

“有什么问题么？”罗杰疑惑地问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薇瑞娜不仅没有垂死的迹象，挣扎的动作反而越来越猛烈，眼看着浸过盐水的麻绳都快捆她不住了……

罗杰皱了皱眉，用力将女人扭动的身躯踢开了一点，将落在地上的短剑捡了起来。然后他才发现地面上的血迹并不多。

罗杰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咬着牙抓住女人纷乱的棕发使劲向上一扬，露出来他之前割开的伤口……

二人滑倒的时候，罗杰持剑的手松得快了一点，那柄短刃虽然割开了薇瑞娜的喉管，但是却并没有伤及动脉。看起来，如果罗杰就这么走了的话，那个女人更可能死于饥饿，而不是流血……

握着短剑看着地上那一滩扭动的肥肉，罗杰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再去捅一下。他长叹了一声，在薇瑞娜身上擦了擦剑身，将它递还给了纳维。

“走吧。”罗杰语气无奈地说道。

纳维有些发蒙，有些不知所措，很怀疑罗杰是不是有点神志不清。按理说杀人这件事儿吧，要么不动手，要么做彻底。哪有罗杰这般杀了一半扔下不管的？他想询问罗杰一下，但是最终，他还记得罗杰给他的“把嘴扔掉”的建议，于是一咬牙，也不管在那里死命挣扎的薇瑞娜，转身出了地下室。

罗杰轻轻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跟着走了出去，然后将纳维打发了去收拾恩岚的细软。他则去了自己的卧室，把能背上的都背上了，这才回到地下室门口。

纳维拎着一个背囊出现之后，罗杰便令他到门外等候，随即口中颂咒，向薇瑞娜的方向扔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转身飞扑了出去。一声巨响，热浪汹涌而出。罗杰使用瞬发魔力给自己加了几个护罩，一直向门外跑去，直到别墅外的空旷地。

然后趁着被巨响惊动的人们还没有赶过来查看情况，他又向屋内扔了三个火球，这才一抹身形，带着纳维投入到了夜色之中……

出了那“蓝色空间”住宅区，罗杰才略略喘了一口气，正在寻思下一步该去哪里，却骤然感应到身后有魔法波动。

身处帝都，罗杰不敢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所以没有顺手朝那个方向扔一记麻痹电火，但是还是利用剩余的瞬发魔力给自己加了一个雷盾，摆出来防御的姿态，才转身面对来者。

“是我，巧儿！”一个加持了加速术的窈窕身影转瞬而至，看见了罗杰的防御姿态，赶紧拉下兜帽，自报了身份。

“巧儿？！”罗杰又惊又喜。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好出路便顺势做了下去。此时能遇见巧儿，自然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意味着，恩岚已经插手了。

“不要说话，跟我走！”巧儿扬手抖出两个加速术卷轴，随即如一阵风般飞驰而去。

罗杰更不迟疑，拉上纳维甩开两腿立即跟了上去。纳维从未体会过被魔法加持的感觉，起先踉跄了几步，但是在罗杰的扶持下，很快就适应了骤然提高的速度，三条影子起起落落，没多久便将蓝色空间以及那场逐渐蔓延的大火甩在了身后……

……

一路奔出富人区，巧儿与罗杰交替释放着加速术向城南赶去，直到抵达一片毫不起眼的街区。

南城是大量平民居住的地方，与“蓝色空间”这种富人区的整洁大气完全不同，更接近于埃姆镇旧城的风格。巧儿在小巷中七转八拐，直到确定了身后没有跟踪的尾巴才带着罗杰钻进一间小旅馆。

连番施法与疾奔，罗杰与巧儿都很疲惫，但是二人都不在意，毕竟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罗杰随手扔了行囊，将纳维打发出去看守着厅门，便立即猴儿急地拉着巧儿进了卧房，这倒是让纳维大为赞叹——都这节骨眼上了，还有时间干那事儿？

不过他这两年倒是养成了很好的习惯，知道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乖乖地在地板上坐下，将短刃横在膝盖上，当起了看门人。

罗杰和巧儿当然没纳维想得那么龌龊。卧房门一关上，巧儿便动手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隔音法阵，而罗杰则施展起刚刚学会不久的“圣佑术”为二人补充体力。

收拾妥当，巧儿抿嘴一笑，娇嗔着说道：“数日不见，罗杰你又有些不同了。今夜出手果决，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罗杰看着巧儿带着细密汗珠的俏脸，苦笑道：“咱们能不能正常点说话？都这会儿了，用得着对我飙演技么？”

巧儿缩了缩脖子，轻轻吐了下舌头，带着点羞意地说道：“抱歉，习惯了……”然后便丝毫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罗杰则拉过卧房内唯一的一把椅子，瘫坐在上面。

“怎么把别墅给点着了？”巧儿用正常人语气问道。

“唉，说来话长。”罗杰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告诉我那个简尼·布鲁克到底是何方神圣吧。”他还记得自己跟另外一个姓布鲁克的祭司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大概也能猜到，这个简尼跟那个祭司是一家人——因为他俩的脑筋都不怎么正常。

“她呀！”巧儿撇撇嘴道：“恩岚的未婚妻！”

“什么？！”罗杰听了一愣，随即“噗”一声笑喷了，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一来就砸门了。

“啧啧，真没有同情心！”巧儿作出一副愠怒的样子。

罗杰确实没有什么同情心，自顾自地继续哈哈大笑。他再次见道巧儿，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处在当前这个环境中。所以，他更想借着这个话题，尽力去冲淡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暧昧。

乐呵得差不多了，罗杰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才把巧儿砸向他的枕头捡起来，询问起简尼的来历。

正如罗杰所猜测的，那两个确实是一家人。简尼是姐姐，所谓的布鲁克少爷是堂弟。

布鲁克家是个实力跟萨氏相差不多的大家族，涉足较多的领域是实业，并且在教廷方面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萨氏则是在政界以及金融业颇有建树。这两个家族若是能够联姻，那强强联合起来，实力岂止是倍增！

对于这两大家族的联姻，自然有很多人痛恨。两家花了不少力气摆平了各种外在阻力，但是没曾想，两个主角中的一个却出了问题。

简尼方面是没什么意见的。她见恩岚一表人才，已是非常满意，更何况，她对家族有着满满的责任感，对这份婚姻的期待甚至不低于那些在背后运筹的老一辈。但是恩岚心中却早就有了巧儿，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丝毫没有什么家族责任感。

于是，在得到了简尼即将抵达帝都逼婚的消息之后，恩岚连行李都没收拾便连夜跑路了……

难怪简尼看了莱利送来的信件之后连说了两个“岂有此理”！在罗杰看来，那姑娘没把恩岚祖宗十八代骂个通透已经算是知书达理了。

简尼即将杀向帝都的消息自然是巧儿送来的，她先一步动身，比简尼早一日到达帝都，很快便安排好了恩岚的行程。而恩岚这家伙还有良心，记得家里边还有个罗杰，便让巧儿来协助他撤退。

只是没有想到，半夜抵达帝都的简尼根本没有休息，直接杀到了恩岚的别墅。

巧儿来晚了一步，只好远远地藏住身形。简尼愤恨离去之后，她看见罗杰留了下来。不过因为担心是个圈套，所以并没有立即现身。结果没过多久，罗杰便放了几个火球，将整个别墅烧了个底掉。

巧儿交代了她所知道的信息，罗杰也毫无隐瞒，将薇瑞娜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到他用刀割开那女人咽喉的时候，罗杰难免又一阵心悸。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害一个人，那种利刃划开**，鲜血黏糊糊地沾满一手的感觉总是萦绕在眼前……

心急跑路的时候还好，可以将它忘在脑后，此时再次提起，罗杰似乎又看见了那张挤在一起的胖脸，以及那具死命抽搐的壮硕身体……

“咳咳……”看到罗杰有些走神，巧儿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他的心绪拉了回来——她是个心思敏锐的姑娘，很容易看出来这件事给罗杰留下了不少心里阴影。然而她也没有杀过人，无法体会它能带给一个人什么样的冲击，所以，她也只能尽量分散罗杰的注意力，让他自己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毕竟，时间能够冲淡一切……

“我有东西带给你。”巧儿说道，从贴身背囊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封，单手递了过去。

被巧儿唤回来的罗杰轻轻抖了一下，脸上露出来一丝勉强的笑。在佳人面前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罗杰锤了锤后背，又揉了揉小腿，做出一副浑身肌肉酸疼的模样。

“这是什么？”罗杰弓着腰，一手捏着小腿，一手接过了巧儿递给他的信。

“教廷发给你的征召令。”巧儿说道。这是她必须找到罗杰的原因之一。

罗杰心里一惊，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僵硬了不少。他坐直身体，有些迟疑地将信封拆开，看到了征召令上面的教皇印玺。而“罗杰·克里兹曼”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首行。

“教皇在为彼得三世的这场战争组建牧师团与骑士团。”巧儿向罗杰解释道：“他已经昭告全国教徒，即将全力支持皇帝的备战。”

“已经向南面宣战了？”罗杰惊讶道。

“还没有，阿迪娜的老皇帝还有一口气在。宣战的目标是北面的蒙斯特王国。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次征召的兵力大多会部署在南方。根据我们的推测，三世计划在半年内覆灭蒙斯特，来年春夏之交进兵阿肯色平原——估计老皇帝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罗杰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被征召令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的他，立即便将薇瑞娜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的眼珠转了转，疑惑道：“三世发动战争，按理说教皇不扯他后腿就不错了，为什么还会倾力相助？这几十年来，两家斗得不亦乐乎，瞎子都能看出来积怨已深啊？”

巧儿不顾形象地耸耸肩说：“这里的细节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罗杰使劲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他掂着那封征召令，想了一会儿，才对巧儿说道：“拦截这份征召令，花了不少心思吧。”

巧儿摊了摊手，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道：“对萨氏来说，算不得什么，也没人会在意几份丢失的征召令。只是，教廷那面很快会再补发一份，你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份兵役。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罗杰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指间弹出一点火焰，将那封征召令烧成灰烬之后才说道：“拒绝教皇的征召，恐怕是要上裁判庭的。我可没有胆量去走一遭。不过我想，你们已经帮我想好出路了吧？”

巧儿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恩岚马上就会替你注册军籍，你将跟随他去北方战场，这样便可以避过教廷的征召。按照我们的估计，北方战场的烈度会比南方小得多。何况，恩岚不会让你吃亏的！”

“哎……”罗杰抖掉手上的一点灰烬，叹口气道：“这征召令，不会是你俩搞出来框我的吧？”

“切！怎么可能呢？”巧儿挥挥手道：“我们要是有影响教廷的能耐，还会被简尼那个小妮子追着跑？”

“啧啧，‘简尼小妮子’，好酸！”罗杰笑道，于是脑袋上又挨了一枕头。

玩笑过后，巧儿便向罗杰介绍了恩岚的计划。他将带着罗杰投身到帝国五大野战兵团之一的苍狼团。恩岚的父亲在这个野战兵团之中有着很强的影响力，这份影响力足够恩岚暂时避过家族给他的压力。

目前，苍狼团的驻地距离帝都大概有一千二百公里，如果驿路畅通，罗杰不用二十天便能抵达。而教廷补发一批征召令至少得两个月，足够恩岚完成所有加入军籍的手续。

将罗杰变成苍狼团的一员，便有了拒绝教皇征召令的借口。

看到自己的事情都被安排好了，罗杰忍不住问巧儿道：“那么你呢？不去苍狼团与恩岚团聚么？”

听到罗杰的话，巧儿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如果去了北方，想必萨氏与布鲁克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恩岚抓回去。所以，我还是去南方吧，离他越远，我们的压力便越小。或许还可以给我们多争取一些缓冲的时间……”

“去第一集团军？”罗杰追问道。

巧儿点点头。

罗杰想了想，也无奈地点了下头。他明白，巧儿恐怕已经成了布鲁克家与萨氏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两个家族的势力都在北方，去常年驻扎在南部边疆的第一集团军，确实也是避祸之策。只是不知道巧儿的家族是否能承受得起两个庞然大物的重压。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逼迫巧儿的一员……

“看起来，我现在能说的，也只有‘保重’了。”罗杰站起身来，向巧儿伸出了手，一如他在试炼场第一次见她那样。

巧儿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依照男人的握手礼与罗杰握在一起。

“你也保重！”女人说。

这一次，罗杰没有趁机揩油，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地咧了咧嘴，退出了卧房。

这一晚，罗杰有些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