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第三十六章 幻界（二）

罗杰翻了个白眼，做了一次短暂而艰苦的思想斗争，决定还是依照凯伊所说的，再尝试一次。他从凯伊的态度之中看不出来欺骗的意思。有了“阀门”作为防护，再加上第一次进入的经验，罗杰觉得再来一次也不会向以前一样慌乱了。

他小心地按照凯伊的步骤将触须充满法阵，“嗡”的一声，罗杰再次光临了梦眠法珠中的世界，只是那个世界依旧是一片虚无，无尽的黑暗与死寂是那里永远的统治者……

“还是这种情况……”虚空之中的罗杰在“心中”对自己说，但是这一次，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没有那么快速地找上来，他就没有急着返回。

知道感官在虚无之中毫无用处，罗杰尝试着向四周散发着自己的魔力，然而一试之下又不禁笑自己的傻气，身体都留在外边了，所谓的魔力又从何而来呢？

孤寂是否能成为一种折磨，完全要看当事者的心能否承受它。

此次罗杰的精神处在黑暗之中，短时间并未感到什么不适，于是他尽情地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尝试向无限的未知探去。

尽管不知道这种尝试是否有意义，不过罗杰觉得，既然梦眠法珠是个实体，他能包含的空间必定不会是“无限”大小，毕竟“无限”只是哲学上的一个概念。

在黑暗之中，罗杰什么都做不了，他所谓的“探查”仅仅存在于想象之中，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他对这种“想象”抱有一点希望，是因为他觉得，想象也是一种驱动精神的力量，或许能够驱动自己的源力触须。

而且罗杰相信，梦眠法珠总归有它存在的意义，而这个所谓的“意义”既然存在，那就会有一种手段能够去发现它。既然在虚无之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象”，那么想象本身也就有了重大的“意义”……

罗杰很满意自己的胡思乱想，便任凭自己的思绪飘散在那纯粹的黑暗之中，准备碰碰运气……

须臾无果，感知在黑暗之中衰亡，孤寂渐渐将恐惧带回罗杰的精神，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在心中“惋惜”了一下，重新汇聚自己的精神，准备返回。

然而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一缕能量振颤了他“神经”的末梢，罗杰一喜，立即“命令”自己的所有注意力追寻着那缕能量的来源，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线索。

然而，让罗杰恼火的是，也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距离的概念，他一试之下，竟然瞬间移到了能量的中心！刹那间无尽的威压涌来。那团能量出奇的混乱，暴虐，四下冲撞，无孔不入，有一种摧毁一切的气势。

罗杰的精神几乎立刻处于被冲散的状态。

然而罗杰知道，那只是一种感觉，这种能量根本不是真正存在的，否则他那渺小的源力触须不可能幸存，就好像一个人落入了喷涌的火山口，必定会在转瞬间化为灰烬。

然而就是这种感觉也足以让罗杰落荒而逃，当他的眼前再次出现光明的时候，额头上又是冷汗涔涔……

“你……又失败了……”凯伊无奈地说。

“是你又失败了。”恢复过来的罗杰心不在焉地回道，他心中还在想那团暴虐的能量。

罗杰有些相信凯伊了，梦眠法珠中可能真的有很多的“域”，第一次进入的时候，他连门都没找到；第二次，他走错了门……

“再试……几次？”凯伊自己说得都没信心……

“那就再试几次呗……”罗杰撇撇嘴道。那种孤寂压抑的感觉，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他倒是对法珠之中的“域”发生了兴趣。

可是不幸的是，一连五次，罗杰都闯入了那团暴虐的能量之中。

这就让罗杰很想不通了。根据凯伊的猜测，那团能量也应该是一个域，那么梦眠法珠之中至少有两个域，另一个是凯伊所处的空间。

罗杰他运气得有多不好，每次都碰上同一个域？并且如果其中有多个域的话，这种概率就更低了……

而如果那团能量不是一个域的话，又为什么每次都阻碍他寻找凯伊所在的域？它的本性是混乱、无序的，不像是那种可以有意拦截罗杰源力触须的结构……

罗杰想不通，但是又不想跟凯伊讨论这个——他手上总算有些凯伊未知的事物了，说不定以后就是能够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罗杰才不会轻易放弃呢！他宁肯自己探索法珠之中的世界，就算撞破头也比让凯伊知道得好！

“哥们，你说怎么办吧！”罗杰用铁尺轻敲着梦眠法珠，一副痞子相。连续五次失败，凯伊仍旧束手无策，罗杰觉得，两个人的交易条件得修改修改了。这一次，凯伊有愧在先，他得争取一点儿优惠。

“这……”凯伊支吾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咱们就一拍两散吧！”罗杰故意狞笑着说道，拍打梦眠法珠的铁尺稍微加大了一些力道。

凯伊有些慌神了，他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次法阵运转，他都能感觉到罗杰的本源气息，然而那些气息总是转瞬即逝，之后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罗杰在法珠之中待的时间都不短，但是凯伊在他所在的域之中竭力搜索，却总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凯伊本来连搜索都不需要的，他与其所在的域本是一体，域中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他在域中上蹿下跳地寻找罗杰的踪迹，只是为了万一的希望，同时也因为他确实再无他法。

毕竟，凯伊的导师于匆忙之中将其本源封印进来，并没指望再将其他人也送进去；他指望的是，别人能够把凯伊给拉出去……

“冷静！”凯伊又让罗杰冷静，随即提出了他的想法：“你看，这般……如何？数十年间，我研读……依安纳绝大多数……重要典籍。我即传承，传承即我。放我出去，我履行诺言！”

听了他的话，罗杰都懒地嘲笑他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不上道？已经理亏在前了，还想反过来占便宜？

“你这几十年算是白过了。你见过买东西先付钱，过两天再拿东西的么？再说了，你那么厉害，等你出来，我又打不过你。到时候把我捏扁了还是揉圆了，还不是你说了算？”罗杰对凯伊的建议嗤之以鼻，继续用铁尺敲打着梦眠法珠。

估计凯伊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只好叹气道：“如此，你有何……建议？”

“嗯……”罗杰装作思考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摸了一会儿下巴，罗杰说道：“你那个什么传承的，我也不怎么懂，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价值。要不这样吧，你先挑基础的教给我，我感受一下效果。你把我，嗯，半年内培养到中级法师级别，我就放你出来。”

“这个……”凯伊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对罗杰说道：“如此，岂非……让你先取货，再付钱？”

“你不能这么想！”罗杰笑了，谆谆善诱道：“首先，我取的是样货。就算我食言了，你的损失也不大，是不？一个中级法师，对你这样的依安纳传人来说，跟个蚂蚁也没啥区别，对不？另外，现在是买方市场。我不买，你有本事卖给别人去啊？反正我封魔盒有的是，价格便宜量又足！”

凯伊无语，他从来没跟罗杰这么痞气的人交流过……不过想了想，他确实别无选择。

惹恼了罗杰，他又能得到什么？

“既然这样……便如此吧……”凯伊无奈地答应了，不过他立即补充道：“传法，耗能，我不会……时时讲解。且依安纳典籍……皆为精灵语书写。虽然我传授……可意会，但熟练……精灵语，大有裨益。”

“知道啦！知道啦！”罗杰做成了买卖，就不愿意再听凯伊磕磕巴巴地唠叨了，干脆地打断他道：“我会好好学精灵语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就勉为其难地用低俗的通用语教我好吧？另外补充一条，算你买一赠一，把楼下那个姑娘也弄成中级法师！你放心，她天赋比我好得多！”

“随你！”凯伊扔出来两个字，便消失在罗杰的识海之中。

……

“啧啧……今天运气挺好，小有赚头！”罗杰哼起了小调，将梦眠法珠抛到封魔盒中，收进了背囊。

对待凯伊，罗杰本没有一个确定的章程，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如今，能够先从他手中拿点添头儿出来，即便以后真的一拍两散，自己至少不亏了，所以罗杰心情不错，哼完了小调的一个曲段，才溜达下楼去找卡莉。

卡莉等着无聊，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罗杰瞅了一眼挂钟，后半夜三点，这次折腾得有些晚……

罗杰摇了摇黑丫头，卡莉今天哭了好几回，情绪变动太大，所以睡得很沉，一点不像罗杰这么精神。看她不动，罗杰没好意思强行把她叫醒，只好将她和轮椅上的铺盖卷一起抱着向二楼走去。

小丫头严重的营养不良，罗杰抱着她一点没有沉重的感觉。到了二楼，罗杰想了想，将卡莉放在了床上，自己打了地铺——现在得巴结着点这个未来的大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