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前路（一）

史前，创世神转化混沌为元素，开辟了世界。

世界初成，祂又以漫长时光设计了亿万生灵，随后创造了以精灵为首的智慧种族以及维持凡间秩序的巨龙。而祂在完成创世即将离去之时，又为一只古猿赋予神之本源，使其拥有灵智。最后，祂为古猿点燃神火，使其永生不灭，以为世界守护——精灵历史中，这只古猿被称为光明神。

四千年后，光明神对凡间万族开战。后者战败并臣服，接受了光明神对他们身体的改造，成为转化元素为本源之力的载体。不愿意屈从光明神的巨龙残部退入无尽之洋，部分精灵跟随第三贤者退入魔界——一个创世神丢弃创世残料的独立空间。

（乔伊斯口中的上古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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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一行人的眼前，是一片稀疏的树林。

蒙莉莎勒住战马，伸手做出了一个“停步”的手势。她的双眼中现出一丝锋锐，右手已经握在了魔纹剑的剑柄上。

罗杰将左手搭在额上，遮着阳光向前瞥了一眼，然后从随身背囊中取出一副厚手套戴上，再将短法杖握在了手中。

步行跟随着众人的哈克撒扔下硕大的包裹，用完好的左手取下了背上的巨斧。他向前走了几步，挡在茱蒂丝与格鲁身前。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聚焦在一个刚刚从枯树后面走出来的身影。

身影属于一个年轻女人。她的身材高挑健美，一套塑身甲将身形勾勒得英姿飒爽，再搭配上她一张冷艳的瓜子脸，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女人的左手很随意地握着一柄长剑，带鞘的剑身随着步伐轻点着，带着点闲适的意味，只是围绕剑身的丝缕乳白色斗气却散发着遮掩不住的杀气。

罗杰皱了皱眉头，放出的魔法触须绕过那女人，悄悄向树林中散去。

“罗杰·克里兹曼，我来杀你了。”那个年轻女人说道。她的声音很冷淡，也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就好像跟一个不熟的邻居打招呼一样，充满了漫不经心。

她的目光像是落在罗杰身上，但却又仿佛穿过了罗杰，沿着他身后的小路蜿蜒向远处……

罗杰轻轻咬了下后槽牙，心中很有些忐忑。不过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所以还能保持冷静，只是略微挺了挺腰身，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看起来，还真有人一直惦记着我们。不过，要杀我这个神眷者，你们可曾考虑过后果？教廷可一直在找你们呢。”

听了罗杰这话，对面的女剑客站住了身形，大眼睛在罗杰身上盯了一会儿，然后左手拇指一挑，手中剑已经出鞘了半分。

“两国交战，本就是生死相搏，还说什么后果？”女剑客嘴角露出一点嘲讽，斗气已在手中凝聚。

女剑客的回答让罗杰愣了一下。对方从树丛中走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之前刺杀神眷者的组织不甘心失败，又派了强力杀手来。不过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与国战相关？

“哎……不是！”看那剑客就要动手的样子，罗杰赶紧摆手喊停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罗杰·克里兹曼不假，可是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为什么来杀我？对你们来说，杀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罗杰的话让女剑客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随即，她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而一股怒意从她心头升起。姑娘握剑的手用力捏了捏，关节处泛起白色。随即她斗气在周身纵横，令她扎在脑后的马尾与之起舞……

“真是可笑！”女剑士带着恨恨的语气呢喃了一声。少顷，她抬起头来，双目直盯着罗杰，冷冷说道：“神意刀之女，米兰达·克里斯蒂安，来为父亲报仇了！”

“呃……”女剑客的回答让罗杰噎了一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都说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怎么这会儿倒过来了？罗杰可从来没想过干掉神意刀，会遇上他闺女来寻仇……

这战场厮杀是各为其主，这怎么还私下里报复起来了？这会儿，罗杰倒是忘了他当年怎么对待杀死海洛的亡灵法师了……

罗杰愣神之时，蒙莉莎手中魔纹剑已经出鞘了。斗气激荡起剑上铭刻的法阵，发出一阵轻鸣。她动作轻盈地跃下健马，挡在罗杰等人之前，随即用剑尖一指神意刀之女说道：“恐怕，你今天不会如愿了，米兰达·克里斯蒂安。”

名叫米兰达的剑客只是用余光扫了蒙莉莎一眼，大部分精力依旧在罗杰身上。她缓缓地、无声地将长剑拔出鞘，一道乳白色剑芒若隐若现，在她剑尖喷吐。

“蒙莉莎·罗德尼，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米兰达淡淡说着，停了停，又道：“更何况，你还要分神保护他们？不要在此枉送了性命。”

蒙莉莎轻轻笑了下，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周身斗气猛地一收，将魔纹剑上的法阵完全激活了。一道氤氲的紫黑气息缭绕在剑锋上，替它的主人表明了态度。

米兰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长剑一抖，便要攻上去了。

“我操等等！”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反应过来的罗杰大叫了一声：“你爸是席琳·纳尔森杀的，关我屁事儿啊！你为什么来找我？欺负我打不过你么？有本事找席琳算账啊！”

米兰达冷笑了声：“踏入圣域之时，我自然会向她寻仇。至于现在……”女剑客脚下发力，已经向蒙莉莎冲去，然后剩下半句话才落到罗杰耳中：“先杀了你祭奠亡父！”

“妈的你欺软怕硬！”罗杰骂了一声，而他话音未落之时，蒙莉莎已经与米兰达硬拼了一记。两位高阶剑士的斗气勃发，冲撞出一阵轰鸣声。

剑气散溢，一时间碎石泥土被炸得漫天飞舞。

看到二人交手后散溢的余波，罗杰似有胆寒。他猛然一勒缰绳，就要调转马头跑路，并且一边艰难转向，一边向哈克撒吼道：“帮我断后！”

听了罗杰的话，哈克撒大吼一声，手中巨斧已经飞出。他虽然一臂运转不灵，灵活性大打折扣，但是斗气水准降低得不多，凝聚全力的投斧即便是圣域强者也不会愿意用身体硬接，米兰达自然不敢怠慢。

她鼓荡斗气将蒙莉莎击退数步之后，已经身形转动，向侧向跃起，躲过了哈克撒倾力投来的凶猛一击。

米兰达这一退，蒙莉莎趁机舒缓了下气息，随即凝聚全力于剑上，催发出一道紫黑剑气，直直刺向她的脖颈。

米兰达身在空中，一时无法躲闪，只能用剑将其硬接下来。然而蒙莉莎这一击结合了魔纹剑上法阵的力量，斗气中夹杂着无孔不入的侵蚀力。纵然米兰达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是还是有丝缕趁隙进入了她的身体……

米兰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因为就在她运转神圣斗气，准备将侵蚀力一扫而空之时，却看见罗杰调转马头，就要向来路逃窜……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记劈斩阻住追袭而来的蒙莉莎，立即腾空跃起，朝背对着她的罗杰杀了过去。

“啊！救命啊！”罗杰转身之时，余光已经看见了踏空而来的米兰达，顿时脸都绿了，下意识大叫了一声，抬手就射。只是仓皇之中，他似乎连瞄准都忘记了，只是右手拇指连按，完全凭感觉向米兰达的方向射去三枝破魔箭。

弩箭呼啸，力量不小，只是偏离米兰达的身体足有十米，没给对方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麻烦……

米兰达一跃落地，与罗杰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一半。看着手忙脚乱的目标，她嘴角的嘲讽之意更重了一些。

她知道就是眼前那个混蛋用圣裁术灼伤了父亲的灵魂，才给了席琳杀死他的机会。一想到声名显赫的父亲因为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而死，她心中的悲切就不可遏制……

“我会碾碎你身体中的每一根骨头，并且让你活着感受这一切！”米兰达在心中说道。她想起倍加宠爱自己的父亲的无头尸身，双眼已经泛红。愤恨在胸中爆发，令她银牙紧咬，脚下爆发了一股巨力。

于地面上激起一圈尘土涟漪后，女剑客的身体已经再次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挡下了米兰达干扰性一击的蒙莉莎看见对手落在自己身后，目光一寒，强行止住身形，随即凝聚起全力力量，也以爆发性的速度返身追杀了过去……

哈克撒手中已经没了武器，他看了看罗杰，耸耸肩，嚷嚷了声“罗杰你自求多福吧！”便向战场外退了出去……

“我操胆小鬼！”看到哈克撒举止的罗杰叫骂了一声，然后半转着身子，对空中跃过来的杀神喊道：“杀你爸的，那个野蛮人也有份！你先杀他！”

哈克撒嘴角一抽，心说罗杰你这家伙演戏上瘾了怎么着？虽说计划是装弱鸡，也不用装得这么恶心人吧……

罗杰不知道哈克撒正在腹诽自己，他也没工夫去猜测。半转身之际，他已经用魔力锁定了半空中的米兰达。

左手张开，罗杰刚刚带上的手套上爆发出五小团刺目的光华。随即那光团扩大，再汇聚成一体，将罗杰的身影掩盖在一片虚幻之中。而在一次心跳的时间之内，米兰达身体所在的空间便凝聚了五枚雷鸣爆弹……

“安心去死吧。”光芒之中，传出来罗杰假装很平静的声音……

米兰达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则是因为惊讶，二则是有一颗雷鸣爆弹的力量就在她胸腔内凝聚，尽管她用斗气将其压制住了，但是强大的内压还是差点将她的双眼给炸出去……

“啊！”一声凄惨的嘶吼，伴随着四道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在这方天地中回荡起来。

打完收工，罗杰有些狼狈地从受惊的战马上跳下来，然后一边摘下左手上那副烧得焦黑的手套，一边观察起战果来……

蒙莉莎却没有罗杰这般轻松。雷鸣爆弹的声音以及光芒遮挡不了她身为高阶剑士的感知，她知道身处爆鸣核心的米兰达还没死，而她的任务就是再补上一剑。

聚气，挥斩，蒙莉莎倾力斩去。

全力抵抗雷电威压的米兰达费力地侧了侧身，但却没来得及。紫黑剑芒扫过，将她执剑的右臂齐肘切断……

女剑客一声痛哼，身形踉跄的同时用左手从腰间摸出来两个黑乎乎的团子，向蒙莉莎掷去。蒙莉莎不知那团子是什么，抽身急退，摆出了防御姿势。米兰达却借着这个机会，咬牙压榨起全身残存的斗气，如离弦的箭一样向西北方向奔去……

黑团在蒙莉莎身前炸开，亮白的火焰喷涌而出，伴随着刺鼻的气息。女剑士掩口避让，一时耽搁，却眼看着追不上那逃窜的复仇者了……

就在这时，“嗡”地一声，一根被斗气加持的羽箭向米兰达逃窜的方向飞了过去。那声弓弦的鸣叫声是如此明显，以至于炽烈火焰发出的“呼呼”声都没能将其压制。

因刺客远遁而放松下来的罗杰看了看那支羽箭的轨迹，又转头看了看射出羽箭的格鲁，心情有些复杂地叹道：“我说老弟，你这箭，偏得也太离谱了吧？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格鲁挠了挠胸口，憨笑了下，看起对他自己这大失水准的一箭还很满意。他指着米兰达逃亡的方向道：“第一遭用斗气射箭嘛，咋啦，不行有点儿偏啊？”

罗杰撇撇嘴，心说你这是“有点儿偏”么？你都快偏姥姥家了！面向你射箭的方向，余光都看不到那个米兰达！不过他现在也没想着怎么嘲讽格鲁，打扫战场看看有什么收获才是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