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秘闻（一）

佩克走近雕像，上下打量了两眼，便伸出手来，在空中轻轻一握。一阵涟漪之后，他的手中便多了一颗褐色的珠子。随即佩克撒开手，珠子便缓缓飞到空中，在两座雕像之间悬停着，散发着缕缕苍白色的云气。

看到法珠已经到位，冰魔女一抬手，十余支寒冰枪便向一座雕像射去。而那个叫作席琳的年轻剑圣看了萝莎琳德一眼，脸上现出一副挑衅的神色，随后长剑一抖，一道刺目光华便斩向另一座雕像。

魔法与剑气击中雕像，将石像的表层炸成一地碎屑。然而正如雷蒙德所预料的，两座雕像并不是由普通石头雕刻而成，在表面的碎石被炸碎之后，雕像灰黑色的底质露了出来，随即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一座雕像口中传了出来。紧接着，“咔嚓”声不绝于耳，两个持着光剑，生出流光四翼人形生物从雕像中蹦了出来。

“^%&*)p@。”雕像说着某种上古语言。

罗杰看着那两只足有三人高的身影浮在空中，一脸平静地对身边的几个人介绍道：“哝，那是天使。”

包括雷蒙德在内的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让罗杰很有优越感。

看来佩克那边也没人懂天使在说些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回答。萝莎琳德召唤出无数寒冰，以无休无止之势向其中一个天使碾压而去，而席琳则斩出无数剑气，将另一个天使的周身完全笼罩了起来。

两个司职守护的天使刚刚从石像中脱出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一通好打。冰魔女的目标被寒冰不断冲撞，圣力凝聚的身体就好像干掉的面包一样被一块块撕扯了下来，而席琳的目标则像一条被摆上餐桌的烤猪腿，转眼间便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不过眨眨眼的功夫，两个天使便哀嚎了一声，决定一起去死了。

“一百多年没有源力补充了，你去都能打过它们。”罗杰不懂装懂地对雷蒙德说着。

雷蒙德没吭声，他的眼力比罗杰强得多，能看出来两个天使的实力都被那枚棕色的珠子压制住了。否则以它们两个达到圣域的水准，即便不是萝莎琳德与席琳的对手，挣脱出攻击范围却丝毫不成问题……

天使被轻易斩杀，它们体内的源力核心正要脱离，佩克却法杖一抖，两道灰白色的光芒便纠缠了上去。

那绳索样的光芒将天使的源力核心捆牢之后，另一端飘飘悠悠地连向了空中的棕色珠子。与那珠子略一接触，灰白色的魔力绳索瞬间转变为黑色，同时力量似乎增加了数倍。

天使的源力核心一阵剧烈抖动，散溢的能量四下冲击而去，竟似阵阵痛呼一般。

佩克收了法杖，遥遥一指罗杰，用魔法传声道：“为我们守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过来！”说着话，他盘膝坐在原地，魔力开始向那棕色的珠子汹涌而去。

与此同时，萝莎琳德驾驭着风暴凌空而起，寒冰力量开始侵蚀一颗天使核心，似乎在中和核心的本源之力。而席琳则走上前去，将右手探入了另一枚核心的光团之中。她缓慢释放着斗气，也开始剥离围绕核心的源力。

罗杰看到眼前场景，耸耸肩，回头看了看几个“手下”。雷蒙德点点头，转身向朝圣之路走去，而格鲁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无法理解的景象，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天使核心罗杰已经很了解了，其无非是一团复杂的本源之力，支撑着天使的力量以及灵智。当源力构成的身躯被撕碎后，受到源力之海的吸引，这团核心会自动被吸引到神国。

只是，通常斩杀天使的人都有着不怎么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不会放任核心回归。

而佩克正在维持的魔法，虽然用肉眼看去是黑色的，但是在圣览术的观察下，其散发着与本源之力类似的光芒，只不过显得暗淡些罢了。这种颜色反应，让罗杰想起与本源之力同源的亡灵魔法。

佩克精通亡灵魔法这件事儿，当年在爱维山上，罗杰看到他召唤出骨龙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没怎么惊讶。既然教廷与帝国两边都没把佩克当成威胁，想必他的亡灵魔法来之有因。

让罗杰比较在意的，是那条魔力绳索的功效，它捆缚着天使核心，不断扰乱其源力的有序流动，以至于让两个天使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这种魔法，罗杰还是第一次见过，心中不免对其留意了几分。

而萝莎琳德那边，用的自然还是纯正的寒冰力量，并且是完全不需要使用源力进行解析的寒冰力量，这倒是符合佩克那套“元素体质”的理论。只是，圣览术下，那寒冰力量的流动是如此的复杂与精巧，以至于让罗杰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简单粗暴的元素体质能够做到的……”罗杰在心中嘟囔着。

至于席琳那边使用的，则是精纯至极的以源力流动为本质的神圣斗气。在罗杰的圣览术下，女剑圣整个人都被洁白的圣光所充盈，使得罗杰根本分辨不出其斗气的流动规律。

如此强悍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罗杰对斗气的理解能力，让他对席琳的来历更加好奇起来。看那姑娘也就二十岁出头儿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这般战斗力？

“难不成她是光明神的私生女？”罗杰满怀狭促地想着。

……

两个守护在静寂之门的天使实力不凡，直到太阳落山，佩克三人才将它们核心的源力给彻底剥离，只留下一黑一白两个圆盘状物，静静浮在空中。

“既然你让我看见了，就肯定会告诉我它们是什么吧？”罗杰对站起身来的佩克说道。

“那是自然。”佩克说着，脚下有些摇晃，显然是耗费了太多精力。

“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又挖了个坑让我跳。”罗杰很有自黑精神地揶揄道。

佩克转头看看正在调节体内魔力冲突的冰魔女，压低声音向罗杰说：“如果坑底下是萝莎琳德，难道你会不跳么？”

罗杰耸耸肩，算是承认了，然后也压低声音问道：“那能不能告诉我，坑底下除了她，还有什么？”

佩克的笑脸沉了沉，抬手轻轻一指，两枚圆盘旋转着动了起来，黑盘落在冰魔女面前，而白盘则停在正在调息的席琳面前。做完了这些，佩克轻咳了一声，随意向一个方向指了下，对罗杰说道：“陪我走走？”

罗杰无可无不可，点了下头。

佩克拍了拍法师袍，收起那枚棕色的珠子，信步而行。罗杰落后半步，跟了过去。

“罗杰啊，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佩克忽然说道。

罗杰闻言苦笑了下。“不过是个被感情支配的傻蛋而已，否则也不会被你老人家坑了一次又一次。”他说。

“你只是运气有些不好而已。如果不是为了萝莎那孩子，我其实很希望能收你作弟子。只是，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身上了，无暇它顾。而她的出身又关系重大。很多事，即便是我也难于应付。”

罗杰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知道么？即便再有苦衷，作为一个曾经被你利用过的工具，并且是被利用过便要被毁掉的工具，我也是不愿意去‘理解’的。”

佩克的话被打断，他却也没有在意，只是在笑脸上添加了一个笑容，回应罗杰的抱怨道：“老头子我行事乖张，得罪的也不独你一个，也没奢求谁的理解。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萝莎那孩子对我的重要性。以及让你明白，你要想参与此事，就要面对很多即便是我也觉得棘手的事情。”

听了佩克的话，罗杰想了一想，然后摇摇头，用有些不耐的语气说道：“你老人家这是要逼我表个态，才能谈正事儿么？”

“不是要你的表态。”佩克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罗杰道：“而是要你的决心。”

罗杰有些无奈地应道：“老头子别玩这些文字游戏了。我在做什么，心里边有谱。我不会在你面前信誓旦旦地下个决心什么的，你我都知道那屁用都没有。有把钢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决心之类的玩意溜得说不定比屎尿都畅快。”

佩克没说话，只是摸着胡子看着罗杰。

“至于现在。”罗杰继续说道：“现在我决定跳你的坑，你就原原本本把我该知道的都告诉我，把该给我的都给我就好了。至于那些絮絮叨叨的感情牌，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哦，对了。”想起来什么的罗杰又补充道：“钱、物、装备什么的就免谈了，现在我不缺那些玩意。给点一般人给不了的。”

听了罗杰的话，佩克的笑脸上显出一些复杂的表情，他想了想，并没有回答罗杰，只是又举步前行，好像在考虑如何开口一般。

“你身边的那个武士，已经达到高阶了吧？”走了一会儿，佩克忽然问道。

“是。”罗杰随口应着，还在等佩克说出正题。

“有一个高阶剑士作护卫，你肯定有比高阶武士还重要的价值。而你的家境平平，也没什么爵位、遗产需要继承。那么你的价值在哪里呢？”佩克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猜？”罗杰调皮道。

佩克摇摇头，伸手在空中一抓，一本封面上空空如也的书出现在手中。

罗杰接过佩克的书，借着月光翻了两下，又递还过去道：“忘了跟你说了，神术集我也不缺。看他们送我的那些典籍的厚度，估计我这辈子都学不完。”

“这不是一般的神术。”佩克又将那本书推了回去。

“哦？说说？”罗杰好奇道。他草草翻了几下，根本看不出来佩克的这本书有什么特别。

“这是教廷的秘术，被称为‘源力灌注’。正如其名，是通过灌注源力来塑造强大的战士，去年才被完善。”佩克解释道。

“啧啧，听起来像是教廷的秘密？那可是有些烫手了，并且对我没什么用。”罗杰撇嘴道：“我又不想拉一支军队出来！有没有能增强我自己力量的东西？”

“增强自身力量，没有什么捷径。对魔法来说，靠的是知识掌握以及熟能生巧；对神术来说，靠的是自悟与勤学苦练。”

“蒙我的吧？”罗杰不屑道：“没有捷径是吧？那席琳呢？年纪轻轻便有圣域强者的修为，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练的么？”

佩克道：“她的出现，正是因为这本‘源力灌注’的神术。”说着话，他又将那本书推到罗杰面前，然后笑脸上叠加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后者。

“哦……”罗杰顺口答应了一声，带着点敷衍的意味。不过随即他的语调就高了八度地又“哦”了一声。很显然，此刻佩克的那句话才真正进到他的心中。

“你你……你是说，她是被造出来的？剑圣都能被造出来？！”罗杰惊讶道。

佩克微笑着点点头。

“嘶！”罗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佩克这番话带来的震撼，远比罗杰看见两个天使被宰掉的冲击要强烈得多。

不过他也只是一时有些神思不属而已，转念想了想，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叹息道：“想必不是尽善尽美吧，否则教廷造出来千八百个剑圣，就不会跟在帝国后面当个瘪三，而早就一统世界了。”

佩克点头道：“灌注周期太长。并且由于风险大，成品率低，再加上只有教皇一个人拥有灌注圣域强者的力量，以至于目前为止，只创造出席琳一个武圣。未来的几年里，顶多也只会再多出两个武圣，与大局无补。”

听到这里，罗杰默然。几年便凭空多出一个武圣，这速度已经够骇人了。假以时日，即便是万神殿不回归，教廷的战力也足以与这个世界上的三大帝国鼎足而立了。只是不知道教皇造一个圣域强者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会不会一直造下去……

话说教皇到底多大岁数了，死之前还能造多少个？罗杰在心里思量着，开始回忆他之前看过的能推测出教皇年龄的信息。

佩克不知道罗杰在想什么，他只想将这个神术推销给他，于是继续说道：“这次国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你身边多一些战士，便会更安全一些。这本‘源力灌注’你就先收着吧。不用担心教廷那边，他们会知道是我传你的这门神术。”

罗杰想了会儿，对教皇的年龄推测没有什么头绪，于是耸耸肩，将书册收到了随身背囊中。他对这本“源力灌注”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他是神眷者，“位高权重”可期，早晚得带一些手下，而他肯定会希望手下都很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