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乃灵药 第三十八章 一巴掌后

年年还在无殇的怀中，此时正惊讶的仰望着他。云裳仙子的表情更加丰富，她的长剑撞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在落地后坐稳的一瞬就转头看向无殇，一脸不敢相信。

而无殇的神情风轻云淡，好像无波的湖水。

半晌，云裳摇晃的站起身，似呓语般喃喃的说：“你居然对我动手，无殇。”她的长发有一大半披在身前，华丽洁净的白袍上溅着点点草汁，看上去有些狼狈。

无殇抬眸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任何言语。他用那双清澈而充满灵慧的双眸长久的凝视她，好像在无声的谴责。

空气中满是令人窒息的气息，年年还趴在无殇胸口处，虽然不明白无殇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却也感觉到了此刻的气氛很诡异，于是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只有云裳知道，这是无殇愤怒时的表现。好像暴风雨的前夜，他此刻表现的越平静，就说明他正忍受着越大的怒火。当年忘尘上仙被凶兽绿孶算计，重伤后不治身亡时，无殇表现的也如现在般沉静，他在继任川山仙主之位前曾下山历练了一月，那一月中，据说他屠戮了泖海东岸几乎所有的妖魔。

与此同时，自云裳身上也爆发着前所未有的怒意，云裳的目光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她尽量让自己平静再平静，但是在无殇眼神的威压下，艰难构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云裳指着无殇，咆哮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打我！好啊无殇，你很好，堂堂上仙，居然为个人恩怨对女流之辈动手，不知若是传出去，仙界会有怎么样的反响呢。”

无殇不为所动：“我打你那一巴掌用了足够的力道，一定会留下掌痕，传出去已经在所难免，因此你不必拿此事威胁我。”

听了这话，云裳几乎吐血，“那你告诉我，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是谁想必你来之前心中已经有数了，但是你还是放纵自己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云裳，你真是令我失望。”

云裳听了这话，茫然的立在原地，此刻她的耳边回荡的全是无殇那句：云裳，你真是令我失望······突然，她痛苦的大喊一声，向着他们二人直扑过来。

无殇的手指轻弹，一道流光乍现，透明色的结界瞬间张开，将云裳弹到两丈开外。

云裳攻击不成，但好歹仙法超然，仙气自动在她落地时启动将她扶稳。

“你不要再在这里如泼妇一般行径，今日你所做之事毫不光彩也毫无道理，若是铸成大错，我对你绝非唯一耳光。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云桥的云裳仙子，做事莫要再失了分寸！”无殇的语气如冬日寒冰。

云裳笑起来，那笑怎么看都很是凄惨，毕竟将一块寒冰放于心口企图将它捂热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难得上仙还知道我是云桥的仙子，忘尘上仙的师侄。今日你如此对我，就没有想到你的川山上还停留着几乎整个仙界的宗派势力么？他们此刻可是对你的川山虎视眈眈，要知道，若非我暗中调停，他们早就联手与川山翻脸了！”

“而你呢，上仙？瞒着整个仙界私自豢养怨灵，致使怨念四散，天降灾祸，置六界生灵于不顾，你的所作所为就光彩么？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所谓正义和无私？”

“无殇，你以为你今日保得了她一时，便能保得了她一世么？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愧疚么？你错了，我会让那些仙人亲自向你要人的，我倒要看看一代仙主为一个因其凡欲私心而保护的女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最后把整个仙界都赔掉。”云裳仰头长笑，那笑声中略有苦涩。

她的长发冲天，裙摆飞扬，原本清丽尊贵的形象却因她一双几欲喷火的双目变得妖冶张狂。

“无殇，我们自相识有四百年，我一小便知你是忘尘上仙亲传弟子，将来势必接任川山仙主之位，为了能与你并肩而立，能有与你匹敌的身份，我入云桥拜师学艺，最后成为云桥仙主，终于有了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可能。我可以忍受百年来你对我的漠视，但是，若你觉得我云裳会因爱而生出卑微之情，那你真是从未真正明白过我。”云裳笑得肆意，“无殇你给我听清楚，我云裳既然爱你，便不会接受你心中存有旁人。任何人，因任何原因而靠近你、让你在意都会成为我云裳的敌人，我对她们绝对不会手软！”

无殇的目光变得轻蔑，他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对面的云裳。“随便你怎样想，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但我提醒你一句，休要再打她的主意，你若敢伤她一处，我必要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哈哈哈·····”云裳四周出现了猛烈的旋风，将她围在中间，她那双泛着残忍和悲哀的眼睛逐渐消失在狂风后。“那咱们走着瞧吧，无殇。你们不会得到祝福的。”

云裳消失了，四下的风都失了声音，寂静四处蔓延。

无殇站的笔直，他转身望向年年，年年也仰头望着他。四目相对，最后年年也没有在无殇的目光下走得了几个回合，讪讪的从无殇怀中退出来，站在他一步开外。她有些心虚，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眼睛时不时往四下瞟去，就是不敢抬头看无殇。

无殇只是看了看她，便径自甩了袖子向前走去，年年一看无殇要走赶忙跟上。

“无殇哥哥，唔……我那个，我只是想出来寻你，没想到在你那里遇到了云裳仙子。”

无殇不理她。

“无殇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结果给你惹了麻烦。”年年垂着脑袋，十分沮丧。

无殇还是不理她。

“无殇哥哥！”年年小跑到无殇面前拦住他的路。

无殇一愣，“什么事？”

年年很是委屈：“无殇哥哥，年年自知做错了，不该不听话的从灵泉跑出来。可是自我泡了灵泉水，两年没有变化的身体和灵力终于有了变化！我当时兴奋极了，满心想着的都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才不顾一切的出来找你。”她顿了顿匀了口气，“云裳仙子那一剑刺来的时候，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要死了。在那一瞬我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绝望，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都是美好的，没有一点遗憾。虽然我也心怀一点点侥幸觉得无殇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但即使最后一刻你没有出现我也只是会稍稍觉得失望而已。无殇哥哥你知道么？我一直很感谢于你的照顾和关怀，你为我做的所有我都记得……”年年还有说完，无殇突然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年年重新揽回怀中。

与上次不同，无殇的力气有些大，年年几乎撞在了无殇的胸膛上。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略微凌乱的发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生气，从预感到她被人劫走到赶在最后一刻从剑下救下她后，他的心中闪过震惊、慌乱、懊悔、恼恨、愤怒、心痛、后怕、却唯独没有对她的生气。诚然，今天这出闹剧若是没有她的擅自离开禁地便不会发生，可无殇望着她秋水般的剪眸，便怎么也生不起她的气来。刚才之所以一直走神，是因为先前一直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些个仙人的刁难。

蓝绿色的大湖旁，一白一蓝两个人影静静相拥。

良久，无殇松开了年年，是那种生怕将美好破坏而小心翼翼的放开。年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到了，她似乎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也忘了去求无殇的原谅，任由着他拉着自己接着走。

一路上，二人一前一后。“无殇哥哥，我们要去灵泉么？”

“是。”

“姐姐泡了灵泉水会醒过来么？”

“会的，灵泉极具养魂之功效，想必珠魅不久后便会醒来。”

“那姐姐醒来后，还会出现之前那样可怕的事么？”

“不一定，她体内的怨灵所汇聚的怨念本来是和她本体和平共存，两不相干的，但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说外界的刺激或者因她自己的意念，一旦将身体中的平衡打破时便会释放这些怨念。”

“那姐姐岂不是随时都可能遇见危险么？这可怎么办呢，听今日云裳仙子的意思，好像有很多仙人不能容忍姐姐的存在，那云裳仙子也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姐姐，以为我就是怨灵。她说我会毁了川山和你，甚至天下，才会那样坚决的要杀我。她态度蛮横奇怪，可出发点却是为川山着想，所以，云裳仙子也不全是完全的坏人，无殇哥哥也不要对她太残忍。”

无殇回过身，揉了揉年年的脑袋叹了口气。对一个举着剑对着她的人，她居然会反过来说自己太过残忍，怎么会有这样善良心宽的人呢。

这样的人是注定要被命运和世界辜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