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子义跪身在地:“陛下——”
若是派人去火场救了李宏喜,说出要厚葬他的话,李子义都能接受,这还未派人去救,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就已经说了死话,李子义悲愤交加。
沈丰跟着一并跪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老皇帝急着要去看许萝儿的情况如何,不愿与他们多加说下去,只吩咐人尽快把安凤宫的火给扑灭,以免殃及烧到旁边的宫殿,连累整片后宫,乃至整个皇宫都跟着遭殃。
临近春节,牺牲李宏喜这一个人就够了,千万不要再多死几个人,这样不吉利。
老皇帝转身就要步上轿辇,李子义膝行前进,一把抱住了老皇帝,仰头说道:“求皇上救救宏喜……”
一声叹息从老皇帝的嘴中发出。
“不是我不想派人救,你瞧瞧这火势……”老皇帝遥手指向那熊熊燃烧的寝殿,“若是派人闯进去救,那岂不是害得更多人出不来了,不要因为他一个李宏喜,再拉上几个无辜的人陪葬。”
老皇帝拂袖就要离去,那被火光淹没的安凤宫寝殿门口倒下一扇烧透的门,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个人横抱着另一个人跌跌撞撞从那豁口中走了出来。
“是大师傅!”沈丰双眼惊喜,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起身相迎。
从火场里走出来的李宏喜身上所穿衣服皆被烧到破破烂烂,他先是直挺挺跪倒在地,再一头栽倒在地,抱在怀里的人连带一起倒在了地上。
沈丰向他跑去,脚步一溜,摔倒扑跪在雪地里,溅起一脸的雪泥。
“大师傅!”沈丰把栽倒在地的李宏喜翻了一个面,让他正面在上,露出了脸。
那张脸被熏到发黑,有一只眼睁开,另一只眼重伤紧闭,额间被砸出了一个虎口大的血窟窿,正从外面源源不断地冒着血。
沈丰捂住了李宏喜额间的血窟窿,声音哽咽:“大师傅……”
李宏喜努力想要睁开眼,但那只被砸伤的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睁开眼看东西也是一片模糊。
他头疼欲裂,轻微的咳嗽都让他的胸腔剧烈震动起来。
凭着那声声疾呼的‘大师傅’,李宏喜通过声音辨认出这是沈丰。
他吃力地偏头,去看倒在旁边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女子,用几乎被熏得发不出声的喉咙说道:“救救……阿……萝……”
许萝儿根本就没在火场中,人都送去了别的宫殿,哪儿会在火场里?
沈丰知道他是救错了人,抽搭着鼻涕,应了一声好,松开捂住李宏喜头上的血窟窿,移动到被李宏喜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子身旁。
看见李宏喜从火场里走了出来,一大帮人围了上来。
李子义从老皇帝面前起身,奔向他而来。
那女子的脸同样被熏到发黑,辨认不清五官,身上的衣服被火烧到七零八落,沈丰慌忙的在女子鼻下探了探,发现人已没了气息,又拉起她手腕听脉,那脉搏一潭死水,连微弱跳动的痕迹都没有。
李子义走到躺在地上的李宏喜身边,一脚就踹上了李宏喜,骂道:“狗东西,安凤宫那么多人都没去救皇后娘娘,你一个尚膳监的人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非要把你这条命给折腾没了,你才安心。“
本就奄奄一息的李宏喜经不起李子义这一踢。
他在痛晕闭上眼之前,脑袋始终转向躺在地上以为抱出来是许萝儿的女子身上。
沈丰挡在了李宏喜面前,对抬腿就要踢第二脚的李子义说道:“李总管,大师傅快不行了,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那第二脚没有踢在李宏喜身上,而是结实地落在了沈丰的胸膛前。
老皇帝看见这情况一团糟,叫停道:“好了,人都出来了,救人要紧,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打骂人了。”
“太医。”老皇帝一挥手,对随行的太医说道,“去,看人还活得了不,活得了就救,活不了就不要大费周章了。”
“是。”随行的太医领命,前去看那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太医本是想先去看那个女子,路过李子义时,被李子义的眼神威胁,改为先看李宏喜。
太医掀开已经昏迷过去的李宏喜的眼皮,观察他的瞳孔,又诊了诊他的脉搏,拱手对老皇帝说:“禀告皇上,李公公脉搏微弱,瞳孔放散,十有**……”
说到一半,太医对上李子义的眼神,吞了一口唾沫道:“十有**救活他是没问题的,现在急需给李公公包扎伤口,晚了就……”
“包吧。”老皇帝走上轿辇,赶去看许萝儿。
老皇帝走远后,李子义瞪了太医一眼,对被自己踢倒在地,捂着胸口的沈丰说道:“照顾好李宏喜,他要是这样死了,我就杀了你祭天。”
“你也一样,你在陛下面前夸下了海口说会救活李宏喜。”李子义指着太医说道,“那你就得给我救活他,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一起死,替他陪葬。”
话毕,李子义追上老皇帝的队伍,随老皇帝一起去看许萝儿。
太医后背起了一身的汗。
他的确是在老皇帝面前说可以救活李宏喜,可那也不是因为被李子义威胁吗?李宏喜现在这情况,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要想救他,那就是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人。
一介凡人,谁能抢得过阎王爷?
“太医,不要愣着了,快救救大师傅!”沈丰捂住李宏喜头上的血窟窿,对站在原地双腿发抖的太医喊道。
太医应了一声,脑袋糊涂到要去看倒在旁边的女子有没有救。
沈丰喊道:“不要管她了!救大师傅,她身体都凉了,没救了,你再耽误下去,大师傅救不活,你我都得被李总管弄死,拉去给大师傅陪葬!”
被沈丰喊回来的太医蹲在了李宏喜身边,打开了挎在肩膀上的医箱。
看着处于昏迷的李宏喜,太医叹了一口气,取出了药箱清洗伤口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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