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慈绣再次回来,是在当夜消失的五日后了。
这五日,对她来说,天翻地覆,改变得太多。
消失的当晚,她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回头又没有发现人。
她举头望向天上的月亮,突然想家了,于是决定回一趟家,连夜赶回才知晓,弟弟黄康已经过世了一日,全家人哭作一团,特别是弟媳孙氏。
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手里牵了一个小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的,日后想要再嫁都难。
家人们看见黄慈绣回来,都不让她进门,不认她。
小娘吴氏叉腰骂道:“你这个不害臊的东西!缠着求嫁男儿郎,邻居们上街都看见了,说你整个人都挂在了那男儿郎的身上,你把我们一家人的脸都丢尽了!做了这样丢人的事,还有胆子回来!”
披着白色孝布的孙氏捡起石头就丢向了黄慈绣。
“都是你,就因为你出走了,相公看地里的活儿没人做,偷偷跑去干活,倒在了地上,再也没醒过来,你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
黄慈绣为黄康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对于孙氏抛来的石头,她后退了许多步,远远地躲避那些扔来的石头。
她当初走出这个家门,也不是她想要走,这个家容不下她,她是被逼着离开的。
这回来了,又怪她是出走了。
黄秀才直接拎了一把柴刀出屋,追向了黄慈绣。
黄慈绣吓得跑了很久,才甩掉了黄秀才。
黄慈绣在家附近偷偷逗留了几日,目睹黄康出殡、下葬,送葬队伍中,她远远地跟在家人们的身后,哭着送弟弟在这人间的最后一程。
林间多了一座新坟。
黄慈绣跪在黄康的坟前,想起她离家的那一天,黄康说他自己活不了多久的话,想来这话是应验了。
思及此,黄慈绣垂泪。
事情原来都是一开始注定好了的。
在坟前哭了半天,黄慈绣回到挂着白布的家门前。
站在篱笆外,还是能听见屋子里女人们的哭声,黄康不在了,孙氏的精神依靠就没了,还拖着一个孩子。
家里没有黄慈绣这个劳动力,就失去了经济来源,靠着黄秀才卖字写文的那点钱,根本就养不活一家老小。
黄慈绣明白回这个家是彻底无望了。
她拿出那舍不得用,攒下来的两枚金元宝,举手一抛,扔进了院子内,跑着离开了。
黄慈绣本是打算找上雪思,说不愿再去骚扰白独生了,欠的那两个金元宝,她做牛做马都给还上。
雪思见了她,反而先和她说,不用再去骚扰白独生了。
“那白独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一位富商的女儿,两家的亲事都定下了。”
“黄姑娘,辛苦你了。”雪思把事成之后的两个金元宝给了黄慈绣,“虽然没有把骚扰白独生进行到底,但我家主子说了,黄姑娘你为人正直,做事尽责,决定把余下的两个金元宝,赏给姑娘你。”
黄慈绣依旧觉得这五日改变的真多,恍然就是一场梦。
弟弟黄康不在了,白独生觅得了良人,而她,失去了两个金元宝,又得到了两个金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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