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今外界一日,空间三年,没有斗转星移,没有世事变迁,就如同一滴水掉进一锅滚油,无声无息,如同被遗忘一般的一群人,家族为伍,相依为命。
古亓和周琳,两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只是周琳怀里多了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在空间里恢复了大半,周琳就带了他出来,对于幼童,三年五年,都太过残忍。
孩子睁大了眼睛,安静的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在他心里,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曾经在自己的梦里,也这样奔驰如风,力大无穷,拥有天神一般的体魄,手可摘星辰,脚可憾大地。
周琳用衣服裹紧了孩子,把小脸埋进自己怀里,生怕冷风吹坏了稚嫩的小脸,换来古亓的笑。
“男子汉不需要像女孩那般娇养,风吹日晒才能成长。”
周琳讪讪,孩子这不是才好么,万一病了怎么办?好吧,是自己太小心了,女孩子养惯了,把男孩子也当成女孩了。
“周姨,我爹他们在哪呢?”
稚嫩的男声,软软的。
“你爹他们在前面等我们,很快你就会见到了。”
“我想爹了,爹还好么?爹有饭吃么?”
“放心吧,你爹好好的,吃得饱穿的暖。”
“姨姨,我爷爷呢?爹说爷爷被坏人带走了,爷爷身体不好,他们会不会打爷爷?”
“爷爷的确被抓走了,但是爷爷再也不会受苦了。”
周琳不忍心开口,古亓却接过话。
“你爷爷已经被坏人杀死了,所以我们现在要给你爷爷报仇,你要不要给爷爷报仇?”
卓儿不说话,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小嘴委屈的嘟嘟着,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扑簌簌掉下来,看得周琳也快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爹他们都是骗我的,他们不说,他们说爷爷被抓到皇帝那去了,可是我知道爷爷回不来了,爷爷还没教我读书呢,他说话不算话,他说话不算话,呜呜。”
卓儿忍着眼泪,越说越委屈,爷爷明明说好回来会教自己读书,怎么就一去不回呢?
“卓儿读书要做什么?”
“卓儿要做好官,治理天下,替百姓谋福。”
“这是爷爷教导,还是卓儿自己的想法?”
“是爷爷教,也是卓儿自己要做的。”
“那爷爷不在了,卓儿还要这么做么?”
“卓儿要给爷爷报仇,报完仇再做好官,卓儿要先杀了坏人。”
“好孩子,你现在太小,报仇的事情交给我们做,你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才有力量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才能保护百姓,做有力量的人,不仅仅是身体的力气大,要有权利,有财力,势力,能养活自己的军队,可以召集天下人才为自己所用,就像爷爷那样,懂吗?你爷爷曾经保护了古家,现在爷爷倒下了,整个古家都暴露出来,会受到屠杀,所以卓儿以后要做那个不会倒下的人,明白么?”
“明白,卓儿要比爷爷更努力,不被坏人打倒。”
小小的人,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自己美好的生活突然之间变得支离破碎,好在灾难来得并不彻底,遇到了古亓,遇到了周琳,覆巢之下得以保全。
等到了距离矿洞只有一个山头的时候,古亓重新来到空间。
“十年期已到,大家跟我出去么?”
“古图,可要见儿子?”
“十年?”
如同一个安静而平和的村落一般,男工女织,书声朗朗,每个人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再无一丝期盼,目光平静得让人心酸。
“十年到了么?”
“是,到了,对不起。”
直到此刻,古亓才终于觉得歉疚,他才看到了时间对这些人的伤害有多大。
明明还是那样的身体,可面容眼神却透露出那样的疲惫和沧桑,明明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失去了所有的伤害,却让所有人都看起来如同死人一样。
他的到来,宣布刑满释放,然而所有的人都在继续手头的事情,对他这个外来人,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恩人,好久不见,卓儿他过得好么?”
古图上来,依旧施礼,少了激动,毫无波澜。
“卓儿他,很想念你。”
“对于卓儿来说,并不存在这十年,你可懂我的意思?”
这是一个陌生的空间,十年过去,就是傻子也猜到了,他们知道墙的那一头,是不想让自己看到的世界,其实若是有心,搭个梯子就上去了,只是大家谨守本分,不曾逾越而已。
一个陌生的空间,和现实世界脱节的时间运行,这些在上古年间并不稀奇的存在,居然被他们遇到了,是幸运,亦或不幸?
“因为要连夜奔逃,带着这么多人,只能被官兵抓到,所以不得已让大家躲在这里。”
“是,我们已经猜到了,阿亓,你别担心,经过这么久,大家都已经平静了,毕竟家人都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苦难,我们甚至想,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也可以,反正我们的命是捡来的,若不是你出手,我们早就被发配或者斩首,贩卖,总之没有好下场,既然捡回一条命,又能替家族复仇出一份力,那么就这样,我们也能接受。”
“阿图不要这么说,如今只是十年而已,你可知外界如今过了多久?”
“难不成,是一天对一年?”
“三年。”
……
尽管猜到一些,知道了真实情况内心还是愕然,自己在这里苦苦等候了十年,外界竟然只是弹指一挥间,自己内心已经沧海桑田,而卓儿甚至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毕竟不是上古修仙的世界,凡人一生几十载,如何熬得过几万年光阴?
“如此,且容我们商议一下。”
重新回到沧澜,大家都有些茫然,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在是在深山里,看不出太多,只是知道这是寒冷的季节,好在空间里有足够多的毛皮,大家都穿上了御寒的衣物。
“各位古族相亲,我是周琳。辛苦你们了。”
“爹!”
“卓儿!”
“真是卓儿,卓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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