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家人了,以后您就是他的家人。”陈言袖笑罢,吃了面,付了钱,没再刻意跟福来接触,牵着马就慢慢往前走了。
烈染也牵着马跟上,陈言袖瞥他:“你不是要去游历北燕?”
“是啊,现在只是正好跟姑娘顺路罢了。”烈染笑。
“随你。”陈言袖懒得再跟他多说,走了一阵,便翻身上马快速走了。
烈染不急不忙的跟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北燕能多大啊,他游历来游历去,一年总要遇见她百八十回,这也很正常,对吧!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廊檐下,三两个侍女聚在一起讨论着这连绵下起来的大雨,“都下了两个月了,衣裳都干不了。”
“可不是,就因为这连绵的阴雨,殿下才从塞外回来,就染了风寒了,如今还没醒呢。”
“不过你们听说没,殿下好似看上塞外一个部落的女儿,说是要迎娶为妃呢。”
“真的啊!”
丫环们一听居然还有这消息,兴奋起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丝毫没察觉此刻本该躺在床上因为高烧而沉睡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姜郯先是看了眼这屋子,全新的红木家具,帘帐旁还挂着他从塞外回来后便一直带在身上的香囊。
可是,这个香囊不是在当初出家的时候,他就跟娴儿的衣裳一起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这么新?
难道……
姜郯猛地坐起身来,却因为头晕又重重跌了下去,头撞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本守着他但却昏昏欲睡的嬷嬷立即惊醒了,看他醒来,立即高兴的轻呼起来:“平王殿下,你终于醒了!”
“嬷嬷……”姜郯这次真的确信,他也跟魏如意一般,重生了!
姜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如今的感受,就像是大难不死后的兴奋,但更多的,是能挽回一切的希望!
嬷嬷们和外面的侍女全部涌入了进来,但姜郯已经听不进去她们说什么,他只知道,他成功了,他不会再失去娴儿了。
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行礼的声音。
“皇儿,你可好些了?”
关怀的声音传来,姜郯的脸色猛地一青,但他忍住了。
他转头,看着如今刚迈入中年还年轻英俊的父皇,紧握的手终于松开,轻笑:“父皇。”
“此番多亏你击退抵扣,父皇却没顾及到你太过疲累,竟然招你入京,实在是父皇之过!”皇帝一脸歉疚。
这话跟前世一模一样,姜郯以前不懂,以为父皇是真的疼爱他,现在听来,这样急招他回京,其实是怕手握重病的他起别的心思吧。
姜郯淡淡一笑:“不关父皇的事,不过此番能击退敌寇也不是儿臣一人的功劳,此番汝南王和几位将军都劳苦功高。”
皇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谦虚,但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父皇打算嘉赏你,本来想赐你金银财宝,但你素来不在乎这些,不如你想想你要什么,父皇都赐给你,就是太子之位都可以。”皇帝道。
姜郯听到太子之位时,面色丝毫未变,只笑道:“儿臣的确有一个想法。”
话落,皇帝眼底的光芒都黯淡了些,笑道:“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若是父皇能办到的,父皇一定帮你。”
姜郯挣扎着从床上起了身来,虽然头晕,但还是忍住了,稳稳的跪在皇帝跟前,郑重道:“如今北燕已经平定,父皇身边也有不少能臣相辅佐,儿臣想请父皇答应儿臣,卸下军权,让儿臣能逍遥游历四方。”
话落,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平王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众多皇子里,只有他最为出众,虽然才二十五六岁,但在军营里可谓极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了,可以说无数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太子,可他如今却说要做一个无权的闲散王爷?
皇帝愣了下,才微微拧起眉头来:“皇儿,你怎么这样说,是不是想要别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姜郯闻言,心底自嘲,以前竟是一点也未察觉父皇的多疑,如今看来,他这个性格可并不是因为老了才有的。
姜郯跪伏在地:“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成全。”只有这样,他才能去求娶娴儿,父皇才不会因此而忌惮凌家,还妄图灭了凌家族人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黑曜军!
“混账,你这是被什么人蛊惑了不成,军权既然给了你,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我看你是志得意满,把权力也当儿戏了!”
皇帝忽然勃然大怒。
屋子里的人全部吓得跪了下来,平王神色淡淡,他现在不同意,多半也是抹不下面子吧,到底自己生母早逝,他自诩亲自把自己拉扯大。
“请父皇成全……”
“够了,我看你脑子还不清醒,你再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朕再封赏于你!”说完,皇帝微微一顿,侧身看他。
“听闻你在击退敌军的途中,被一个凌氏部落所救。”
姜郯怔住,立即抬头,便听皇帝道:“这凌氏听闻有一独女,也是她救了你一命,我北燕不是知恩不报之辈,如今你既然还无王妃,朕便想不如让她做你的王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父皇!”
姜郯看事情居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吓了一跳,皇帝却只皱眉:“你不愿意,朕听随军的将士说,你好像很喜欢她,叫凌娴是吧,你在王府安心养病,求婚的书函朕会让人替你送去凌族。”说完,不等姜郯再开口,便直接离开了。
姜郯想要起身追上,奈何此时身体太弱,他才刚刚站起来追了几步,屋外寒风一急,他便直接晕了过去。
又是半个月过去,姜郯的身体才终于好了起来。
但这半个月的时间,他渐渐的想清楚了,与其去苦苦哀求多疑善变的父皇,不如想别的方法。
这日一早,他就出门了。
雨已经停了下来,热闹的京城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
休养的时间,姜郯拒绝了一切要来探望他的人,因为他谁也不想见,他只想带着娴儿和凌家逃离这次灾难,皇位他根本不在乎。
就在他准备入宫的路上,忽然马车猛地一停。
帘子晃动间,就见马车前竟然是跑过去两个十分狼狈的男人,而这两男人身后,一个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穿着胭脂红裙子的小姑娘由人抱着怒气冲冲的在追这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看起来,似乎还被揍过,但这小姑娘虽然一脸的怒气,但粉雕玉琢的模样还是很可爱。
看到她,姜郯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干脆叫人停了马车,再看,那小姑娘和她带着的下人已经将那两个狼狈的男人围了起来。
而后便听那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道:“下次还拐不拐人卖了?”
“不拐了不拐了,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两个男人哭着求饶,但小姑娘还是气不过,叫奶娘将她放了下来,走到这两个两人身边,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围过来开始指指点点了,只我行我素的走到这两男人旁边,一人踹了一脚:“哼!”
踹完,便叫奶娘重新把她抱起,指着不远处卖糕点的店子去了,这两个人也被捆她的下人打得鼻青脸肿扭送去官府了。
等她走后,旁人才议论起来:“哎哟,多好看的孩子,怎么这么点大年级就这么刁蛮。”
“你不知道啊,她可是武宁侯府的千斤小姐魏如意啊,出了名的刁蛮!”有人回道。
“啧啧啧,这么小就这样,往后那还能嫁的出去?”
“嘿嘿,就算能嫁,怕也嫁不到什么好男人哦。”
一群人嚼着舌根一脸坏笑的议论着散开了,人群散开,就见一个白衣少年面容淡漠的经过了,看他步伐矫健背脊挺直浑身散发着气势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姜郯错愕的看着白衣少年跟大口吃着糕点吃得那肉嘟嘟的脸上都沾满了渣的小女孩,这不是……楼衍跟魏如意吗!
“殿下,您怎么了?”小厮看姜郯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忙问道。
姜郯没理小厮,跳下马车就飞快跑到了魏如意的跟前。
魏如意正吧唧咬糖糕呢,转眼看到一个大男人跑到自己跟前巴巴望着她,顿了顿,肉呼呼的小手将美味的糖糕藏在了奶娘怀里,瞪他:“爹爹说了,想吃要自己买,不能跟人要。”
姜郯看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睛还带着那股子的狡黠,忽然有一阵恍惚。
魏如意看他奇怪的很,扯了扯娘娘的衣襟,糯糯道:“我们走吧,我还要去见娘亲呢。”
“好,小姐。”奶娘捧着珍珠般捧着她,刚结完账,回身就看到了姜郯,愣住,赶忙要行礼,却被姜郯拦住了。
“你叫魏如意呀。”姜郯笑看着魏如意。
魏如意撇撇小嘴:“我不叫魏如意,你叫魏如意呀。我娘说了,不要跟不怀好意的人搭话。”说完,小脸一撇,抓出藏在奶娘衣襟里的糖糕吧唧一下全塞嘴里,半点也不给姜郯留。
姜郯看着她,忽然所有的不开心和担忧都没有了,她一个小姑娘也能走过重重难关,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的?
想罢,姜郯拿出一个荷包来,给魏如意:“这个东西送给你,但你要答应我,除了你,你不能给任何人看,包括你父母。”
魏如意不想要,姜郯便道:“有便宜不捡是傻瓜,小如意,你是不是傻瓜?”他想,以现在魏信对她的宠爱程度,绝对不会去打开她这个荷包。而且谁会想到,他会将真正能调令十万兵马的虎符给她呢?
姜郯看魏如意接了过去,才笑着离开了。
走了一段,听到魏如意冲他喊:“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姜郯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他这辈子,不必在她生命里留下名字了。
他想,这一世的魏如意一定会走的容易些吧,遇上楼衍,没那么多阻碍的完成他们所想的事。
刚入宫,姜郯就看到已经进宫的凌娴了。
他的娴儿,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眉目透着英气,眼底却是温柔。
甬道里,凌娴看到刚入宫的他,也是脚步一停,而后才笑了起来,羞涩的垂下眼眸行了礼:“见过平王殿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娴儿。”
姜郯情不自禁的喊出声,凌娴闻言,脸又是一红,自上次救他之后,她们还保持着客气的关系呢。
姜郯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如今既要娶她,也要护她和她族人平安!
姜郯走近,宫人们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可还好,听闻殿下病了,我和父亲都很担心……”
“娴儿。”姜郯望着她,喉咙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凌娴察觉到不对劲,抬头才看到他眼里的泪,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要娶你,觉得真好。”姜郯说完,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今晚入夜之后,你立即跟你族人出京城,有多远走多远。”
凌娴方才还雀跃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她不解姜郯为何这样说,抬起头,强忍着尴尬和委屈的笑看着他:“殿下,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你做的很好,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姜郯说完,发现身后已经有太监察觉到了什么,立即跟凌娴拉开距离,深深的望着她,才提步往养心殿去了。
凌娴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就这样离开,紧紧抿着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可他方才又说,让自己相信他……
“凌姑娘,平王殿下方才可是跟您说什么了?”
负责送她出宫的太监忽然问道。
“平王殿下说……”凌娴看着这个满眼算计的太监,笑起来:“说我今儿的发簪很好看。”
说完,还羞涩的垂下了眼帘,太监见状,倒也不再怀疑什么。
但是凌娴出宫,立即就把姜郯跟他说的话告诉了他父亲。
养心殿里,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看着面前的儿子,轻轻叹气:“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皇儿,你是朕唯一在朕身边养大的孩子,朕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
“儿臣明白了,今儿来,就是为前几日的不懂事来跟父皇道歉的。”说完,姜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皇帝看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懂事的儿子,这才松了口气,让他到旁边来跟他一起批阅奏章。
皇帝与他轻言细语说话时,姜郯不是没有回忆起曾经父子两真的亲密无间的时光,只是经历过失望,他没有再心软的理由。
离宫时,天色已经不早,姜郯特意道:“父皇,西山猎场如今也猎物丰盈了吧,儿臣想去猎头鹿来。”
“怎么想要猎鹿?”皇帝笑问他。
姜郯浅笑:“鹿血可以补身,儿臣见父皇日以继夜的操劳,实在不忍心,还请父皇一定要应允!”
以前的姜郯就是这样,十分信任和爱戴这个父皇,所以只要知道哪里有能强身健体的东西,不管多困难,都会去弄来。
皇帝也早已习惯了,闻言,没有怀疑什么:“朕的身体倒是不需要补,不过你应该也是在府里闷坏了,你既然要去,便去吧,不过西山东边那片林子靠着山崖,虽然有护栏,但你还是要小心些。”
“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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