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甲弹 第三百九十章 汪父的坚持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这小半个月来，李默几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好觉，几乎每一天晚上都要从睡梦中惊醒好几次。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汪小菲的音容笑貌......

......

距离蓬莱两百多公里之外的某个小镇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人早晨去附近的河边挖药材，然后就看到有人半截身体浸泡在水中一动不动。

于是，他赶紧喊来了邻居帮忙查看，这才发现是一个落水女子，眉清目秀的，应该是从上游哪里顺水漂下来的。

自然而然的，他们就将落水女子当成了轻生的糊涂蛋，但好在镇上的医生查看了一下，女子还有脉搏，于是众人合力，连忙将女子送进了镇卫生所......

......

“吱嘎！”汪小菲家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从里到外无不透露出一股死寂。

汪母悲伤，汪父同样悲伤难过。

但最最难受自责的，还是汪父。

女儿走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口放弃了搜救的。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能自私到让别人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他们的女儿再让数个家庭背上失去亲人的痛苦。

那种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如果真的要有人陈但这一切苦果的话，那就让他们一肩承担吧！

最难得的是汪小军，那个连亲生父母被媳妇儿欺负都不敢维护一下的窝囊废男人，居然在得知妹妹去世之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然后，汪小军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大的决定，他要去南方打工，远离这个令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指责他的不是，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样......

李默推门进去，汪父和汪母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地面。

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女儿的突然离世，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几个人能扛得住这这份痛苦？

“伯父，伯母！”叫了一声。

“扑通！”李默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李默的举动，弄得汪父个汪母突然愣住了。

“你这是干啥啊孩子？”李默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人走遍了小怒江两岸沿途将近两百公里，要说痛苦，他的痛并不比他们两个做老人的少多少。

“小菲是为了救我才走的，她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从今往后，只要有我李默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二老饿肚子……”李默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确实，如果不是汪小菲放弃了生的机会，他们两个恐怕都要掉下去了，但为了他，汪小菲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保全了李默。

“小菲之前曾经跟我们说起过，但，我觉得，我们老两口年龄也大了，所剩时日也不多了。祖祖辈辈，我们都将就叶落归根，狐死首丘，所以我们老两口商量了一下，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毕竟，这里是小菲的家，她的人虽然走了，但我们不能让她得魂儿回来了没个落脚地儿不是？”汪父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但李默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不满。

小菲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不要，而他，仅仅是代她尽孝而已，难道都不行吗？

汪小军是指望不上了，相信小菲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看到的。

“伯父，伯母，这些我都懂，但是，如果你们一味的坚持，我觉得这一辈子，我可能就再也没有可能还清欠小菲的了......”看着两鬓斑白的汪父和汪母，李默感觉不这样做，他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

终于，李默的真诚打动了汪父和汪母，两个人终于同意到甘肃李默的老家去，跟母亲一同经营那家饸烙面馆。

在临走之前，李默带着汪父和汪母来到怒江大桥上，跟汪小菲做最后的告别。

一些贡品，一束菊花，一束香......

“小菲，我要带着伯父去我们老家了......”

“放心，有我在，伯父和伯母你就放心吧！”李默将菊花插在桥头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点燃了那束香，然后将贡品一个个的撒入了小怒江。

但愿那些鱼鳖海怪什么的都不要为难汪小菲，她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

“小菲，有李默在，我和你妈你就不用挂念了，放心，啊！”汪父现在还能记起当时派出所民警告诉他小菲出事时候的场景，他正在刷牙，然后整个人直接僵住了，甚至连牙刷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也不知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一晚上就要阴阳两隔了呢？

“小菲......小菲......”母女连心，汪母数次哽咽，扶着钢铁大桥的栏杆就一直在哭泣，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如果不是李默早早的扶住了她，她可能就再次晕倒了......

......

汪父和汪母回家收拾东西去了，李默一个人坐在大桥上，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傍晚，从来不喝酒的他这一天第一次酩酊大醉。

就要离开了，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恐怕他走后，再也没有人会记起有个叫汪小菲的女孩子，在四十多米的高空解开了自己的救援绳，然后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我走了小菲......”当夜晚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李默喝完了最后一瓶啤酒，然后看着波涛汹涌的怒江，然后穿好军装，对着怒江敬了一个军礼。

“你，对得起这个军礼！”

......

“旅客朋友们，由蓬莱开往......”候车室里，李默推着行李跟在汪父和汪母的后面，向检票口走去。

“伯父，您喝水！”看着面带忧郁之色的汪父，李默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过去。

“我不渴，你喝吧！”汪父摇了摇头，将水推了回来。

“还是舍不得这里吗？”李默看着汪父，他知道，五十多岁的人了，让他们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环境，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除此之外，他根本无法兼顾到两边，所以，为了两位老人的后半生能够有人照顾，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小默......”汪父看着蓬莱的天空，虽然空气有些浑浊，但却是他的家乡，如果这一步踏出去，可能这辈子他都回不来了。

所以这时候，汪父还是有些犹豫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