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百次，立地成佛 第九十章 北都故人

第234章 北都故人

北都。

窦晓婵不喜欢这座城市，太大了，每去一个地方都有做好久车，可是为了陪窦迟，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窦迟，我们去哪里呀？”

“我们在这儿等江队，见见小源，看她神魂融合的情况，然后约赵天奎见一面。”

兄妹俩坐在城隍庙广场，窦迟手里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小婵姐不爱吃，说是太甜了，作为哥哥只能帮忙解决。

初春时节，天气晴朗，空旷的广场成了放风筝的好地方。

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空闲的人们穿梭其中，与初次来北都的状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空中，十多只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风筝随风摇摆，就如同人生一般，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拽着，随波逐流。

江队拉着江小源的手，从远处漫步而至。

一位面容沉静，闲庭信步间，与身边路人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一个左顾右看，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好奇，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来，坐这儿。”

江队扶妹妹坐下，打开手里的袋子，取出两个真空包装盒，揭开盖子，分别递给她和小婵姐。

“谢谢哥哥。”

“嘻嘻，果子呀~”

在黔南时，江小源大多时间都在修养，跟窦晓婵接触不多。

两人一个穿着素白单衣，一个穿着红色公主裙，凑在一起研究盒里切好的水果。

江小源拿塑料小叉扎了一块西瓜，“哥哥，你吃一块。”

“好。”

窦晓婵见状，犹豫着低下头，观察搁在膝盖的包装盒，呆愣几秒，捏了一瓣橘子递给窦迟，“给你~”

举高胳膊、紧闭双眼，脸颊的肉肉跟着打颤，一脸肉疼的小模样看得江队忍不住失笑出声。

除了云氏姐妹，小婵姐分享果子的次数屈指可数，窦迟探头吃掉橘子，然后在肉乎乎的手背啃了一口，遭到窦晓婵嫌弃呲牙鬼脸。

“这段时间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每天有四五个小时活动时间，可以偶尔散散步，还不敢让她剧烈运动。”

江队目光怜爱地望着两个女孩，“昏睡那么久，现在有这么个鲜活的人在身边，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很开心，有种做梦的感觉。”

说着，他转头看向窦迟，“就是话比较少，不过说起来，小源以前在家的时候话就不多，对了，那位前辈的记忆，呃，消失了么？”

钟字砚前辈当时说，需要很长的融合过程才能恢复，具体过程她没有经历，自然也没办法解释的很细致。

窦迟轻笑道：“小源就是小源，即便多一些早年的记忆，她还是你的妹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随后，他忽然想到什么，犹豫一会儿，轻声说：“不过有一件事江队得有个心里准备。”

“什么？”

“唔，那位前辈夙愿未了，才会一直寄身在砚台内，而小源跟她有着同样的目标。就是妹夫这件事，呃，如果能找到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能阻拦，如果找不到……小源大概不会结婚了。”

妹夫？

江队皱起眉头，江小源昏睡多年，在他心里妹妹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可现实……江小源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了。

他心里愁肠百结，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窦迟轻笑一声，安慰说：“注定的事没办法更改，不过找到那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等小源开始修行……你还是早点结婚，让嫂子生两个孩子，以后跟她也好有个照应。”

有钟字砚的记忆，江小源参悟四境甚至五境都不算难事，也就是说，她的寿命会更长久。

对于这个中肯的建议，江队有些无力，转移话题说：“你这趟来北都有什么事，去见祝樱？”

郑秋雁的事有些复杂，窦迟说了半天才算解释清楚，望着天空飞舞的风筝，慢声说道：“他原本的身份……我猜测可能是天机阁，那位带水中镜花叛离师门的人，也可能是更古早的人物。

但不管如何，都得尽快将这个家伙解决掉，不然他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我只是提前打个招呼，过了清明节如果他还活着，就需要异调局这边帮忙了。”

先是郑允，还有两个郑麟？

光怪陆离的故事，听得江队有些恍惚，不过残魂这种事都能发生，所谓的灵似乎也不难接受。

“韩思源呢？”

提到那位便宜师傅，窦迟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可能是它的徒弟，也可能是有着共同目标的同伙，不过，前年中元节后再没见过他和刘师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将近正午，四人找了个小馆子吃饭。

四盘凉菜，三碗面。

窦迟和江队都不是矫情人，对于吃喝这些都很随便。

小婵姐不爱吃主食，之前又吃了些果子，窦迟吃几口面，拿起勺子喂她喝汤。

江小源的年纪跟何璧一样，五官柔和，跟旁边的江队有些像，唯独那双眼睛，柔亮深幽，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好奇和懵懂。

窦迟发现她时不时看向自己，轻声问道：“小源，怎么了？”

“没、没事。”

江小源急忙摇头，之前在黔南两人见过几次，后来也听哥哥解释过，是他把自己救回来的。

今天再见，她对窦迟总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以及那对兄妹有趣的互动，让她总忍不住去看对方，心里很踏实的感觉，除了哥哥，窦迟是她第二个生出信任、亲近感的人。

发现妹妹总是走神，江队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指着只吃了几口的面，“怎么了，不合胃口么？”

“之前吃了些果子，肚子有点饱。”

“嗯，那就别吃了，待会儿饿了跟哥哥说。”

江小源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把那碗面挪到面前，江队边吃便跟窦迟说：“下午还有安排？”

“嗯，有几个朋友需要见一下。”

“好，那就先这么着。”

俩人虽然见得次数不多，因为老院长的关系，也因为江小源的病情，江队和窦迟对彼此都极为信任。

饭后。

俩人带着妹妹各自离开。

“窦迟，源源体内的气在变呢！”

“哦？怎么变，小婵姐给解释解释呗。”

两只肉乎乎的短胳膊扒在窦迟脖间，窦晓婵歪着头，双眼无神地望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呢喃道：“就变呗，西瓜和桃子，两种不同的果子，然后变成了一种新的果子。”

西瓜和桃子，指的神魂融合？

新的果子……

窦迟思索片刻，抬手拍拍她的小屁股，问：“变成新果子会怎么样，会有危险么？”

“不知呀，没……吃过呢。”

肩膀一沉，小家伙的脸颊搁在窦迟肩睡着了。

窦迟背着小婵姐一路溜达，半个小时后，扭身进了一家茶馆，在二楼包厢见到了约好的客人。

“哟，还以为今天不来了呢。”

赵天奎坐在靠窗茶桌，见窦迟背后的小女孩正在睡觉，他放低声音说：“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说，非要遮遮掩掩。”

把窦迟放在靠墙的木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窦迟走到茶桌坐下，取出爆裂擂台的阵心推过去，“那枚果铺还有用，就不还您了。”

赵天奎有点蒙圈，上次在北都闹过一场，双方即便算不上敌人，也没亲近到拿阵心相送吧？

他没去拿那枚阵心，翻开杯子斟满茶水推给窦迟，“先说说是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窦迟从包里拿出一张折起的白纸，递过去抬手示意对方查看。

神神秘秘的。

赵天奎面露古怪之色，不过想到这家伙的行事风格，还是拿起来打开白纸查阅。

字不多，寥寥数百字，他却足足看了二十分钟，沉静的脸色没有变化，嘴角轻微抽动，还是暴露出些许内心的不平静。

他折起白纸，站在窗前望着园中摇曳生姿的翠竹，“窦迟，你有什么目的？”

“有些事还没确认，现在不方便跟您解释，请您配合也只是想多份保障，有备无患罢了。”

窦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声说道：“未来玄门必有变革，北都、长安、金陵、滇川四家多于俗世，可自行脱离皆为盟友，若是打算保留九地十三家的身份，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你打算如何与其他三家谈？”

“自然是族人聚齐共同商议，这个只是次要的，我这趟过来北都，主要是请您配合演那场戏。”

赵天奎转身坐回茶桌，将白纸递了回去，垂首盯着自己十指交叉的双手。

说起来，窦迟和桃溪柳成婚，算得上是同源族人，却没有资格决定九地同源的归属。

但如今他身边有一位来历诡异的妹妹，可以随意操控阵珠、阵盘。再加上云氏姐妹、曹蕊、千冕，以及态度暧昧的陈六爻、西江万寿观，几乎都是窦迟一方。

赵天奎心里有些古怪以及说不出的苦涩，气韵恢复之处，他也有心聚集各地同源，由自己来牵头将众人凝结一心，到头来……

“好，这件事我会考虑清楚，集会之时与各族共同商议。”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慎重地盯着窦迟，“你确定有人会找赵氏来破坏这次集会？还有，除了被你赶到临安的白氏，还有谁打算针对你？”

窦迟摇摇头，面色平静地说：“不确定，至于谁……比如我那位便宜师傅，比如不想跟异调局妥协的玄门中人，甚至西江钱氏都有可能。”

“呵。”

赵天奎忍不住失笑出声，拿起桌上那枚阵心，站起来走到门口，“行，我答应了。”

窗外竹影飘摇。

风吹竹叶，沙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渐渐的，氤氲的烟气逐渐消逝。

窦迟坐在那儿，好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窦晓婵翻身坐起，闭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身板晃悠着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

几分钟后，她抿着嘴揉揉肚子，“窦迟，我饿啦~”

“好，现在给秦鹭打电话让她请咱们吃饭。”

窦迟走过去，坐在榻边帮她缕顺头发，“要喊小艾一起么？”

“不要，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她说的当然不会是艾小妹，可这丫头只见过她妈妈一次，怎么就不喜欢了？

窦迟懒得多想，给秦鹭拨去电话。

刚接通，还没来得打招呼，就被对面一阵嘚吧嘚吧扰得心烦，他随手把手机塞给窦晓婵，翻身倒在榻上伸了个懒腰。

“喂，鹭鹭，我饿啦。”

“……”

“在、在，窦迟，我们在哪儿呀？”

“花架街、竹园茶馆。”

窦晓婵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听见了吧？好，鹭鹭，你快点呀，窦迟不给我吃的，我都快饿死啦~”

这话说的可怜兮兮，不过认识兄妹俩的人，就窦迟那宠妹的模样，没人相信他舍得让小婵姐挨饿。

兄妹俩倒在榻上，窦晓婵扭腰滚了两圈，趴在窦迟面前说：“你不喜欢鹭鹭吗？”

“朋友嘛，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窦迟忽然愣过神来，伸手捏着窦晓婵的脸颊，双眼睁大死死盯着她，“跟我说实话，秦鹭会喜欢我，是不是你做的怪？”

这话问的太过突兀，小婵姐娇嫩的脸颊深陷，小小的嘴巴鼓成了金鱼嘴，呆萌地眨了眨眼睛，“神魔呀，唔侧……”

原来如此。

相处近两年，她那心虚的模样，都不用再问下去了。

窦迟翻身坐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手扶着窦晓婵的肩膀，肃容问道：“溪姐呢？”

“哎呀，你这家伙，我才没有让人改变心意的能力呢！她们、她们……”

窦晓婵说不下去了，撅着嘴巴说：“她们喜欢你是真的呀，我只是提醒了一下而已。”

“把话说清楚！”

“就、就是喜欢你呀，如果不喜欢，我说什么都没用呢。如果喜欢的话，我承认她是窦迟的媳妇，然后她们会表现的更加明显而已。”

心里喜欢，窦晓婵承认，表现明显？！

窦晓婵承认过的媳妇，秦鹭、燕姐、溪姐，郑娇以及……

窦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疑问：“那祝樱呢，她的状态为什么从来没有变过？”

窦晓婵有点烦躁的晃晃脑袋，“不知道呀，可能是在我出现之前她就喜欢你，也可能是即便我承认，那根破……呀！”

破笔？

轮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