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落清秋 阿楚

“哎呀呀，我说你这人，惯会忘恩负义”，李楚弦气愤道“昨日不还说我是你的好哥哥吗，怎么今晚却说我们过去的交情，说没就没了呢？”

“哼，爷爷，你看，堂哥就惯会欺负我”，继而又道“你就占着你是我哥就这样管教我”

李楚弦不以为然道“肯定啊，长兄如父，虽说我不是你亲哥哥，但你叫我一声哥，我便担负起这教你，护你之责”

掌柜的认可的看着李楚弦，若说他最初是被陈清然的率真吸引，那么现在他是被这个少年的担当所吸引，以他多年的看人经验，这个少年必定前途无量

对着陈清然的额头弹了一下“你呀，有个哥哥管你都还不知足，有些人可是巴不得能有个兄长来管他”

“爷爷，你怎么也帮着我堂哥欺负我”，陈清然嗲怪道，“怎么现在你们两个成统一战线的人了，倒还真有点像一家人”

“咋们三不就是一家人吗”，掌柜的笑道

“爷爷，你给我们讲讲京城的事吧，我和堂哥都还未去过长安呢”，陈清然转移话题道

“哦？为什么啊？”掌柜的不解

“好奇呀，爷爷，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求知欲嘛，拜托爷爷！”陈清然拉着掌柜的手摇晃道

给李楚弦也传递了眼神，她是这样想的，他们二人对长安现在一不熟悉，二不所谓，总得找个人为他们说说大概状况

得到了陈清然眼中的提示，李楚弦也请求道“对啊，爷爷，你就与我们说说，您要是不说，弟弟今天晚上可就睡不好了”

随后看了一眼陈清然继续道“你不知道他这人，若好奇东西的不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可是比挖他心窝还难受”

“你们啊…可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掌柜的无可奈何的说道“那老夫就与你们说说，让你们了解一下我们九天的长安城”

说着眼神缥缈，望向远方，似是勾起回忆一番，“长安归故里，故里有长安，长安呐是读书人的天下，是有情有义江湖人的天下，更是世家百官的天下，但这些人的天下归根到底都是皇上的天下”

“科举制使得平民百姓拥有入仕的机会，权衡了世家和百姓之间的矛盾，学院的普遍建立又进一步提升了百姓的受教育程度，使得矛盾化解又上升，这也揭示了长安是争权夺利的长安，各大势力错综杂乱，环环相扣，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披着人皮的狼什么事也做的出来”

停顿了一下，道：“可就是这样的长安才成就了九天的繁华”

说到这里，掌柜似是想到什么一般，低喃道“我的阿楚…便是这样不见的”

“爷爷，阿楚是谁啊？”，虽说掌柜的说的很小声，但也架不住陈清然的好耳朵

“他呀，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的命根子”

“好啦，不说他了”，掌柜的抓紧两人的手，拍道“你们两个呀，答应爷爷，若能不去长安就不去，若是必须要去的话，切记守住初心”

陈清然笑道“爷爷，我们不得不去，堂哥还要参加科举为我争光呢”，她看掌柜的不想提及阿楚，便也不再开口询问

“你这小鬼头就惯会欺负你堂哥，就欺负他老实”，掌柜的无可奈何的笑道

接着转过身对李楚弦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啊，你且记住，长安不是一个人的长安，它是一群人的长安”

陈清然反驳道“爷爷，长安是一群人的长安，可锦州不也是一群人的锦州吗？”

“哦？我的大孙子有什么见解啊？”掌柜一脸慈祥的看着陈清然，等待她的陈述

看掌柜等待她的回答，陈清然也不扭耶，大大方方道：“爷爷，想必你肯定也听闻过“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句诗”

不等掌柜回答，继续道“天上的月亮如同地上的江水一样，潮来潮去日日不相同，我们每日看见的江水，每时每刻都是在变化的，每一秒都可能有一只鱼被捕或者一群鱼籽降生”

掌柜认真的看着陈清然，这个孩子的观点有点新奇，绕来绕去都好几圈了

看到掌柜眼里的认可，陈清然更有底气了，“那长安作为千年王朝的古都，这里面的世家、江湖、别国势力相互交错，利益所得皆不同，毕竟光一百年，就足够很多家族的兴起、覆灭”

“所以，我的观点是，长安从它作为首都起，就注定不是一个人的长安，爷爷不要太过于注重它的黑暗面”

听到陈清然的回答，李楚弦也懂了，“爷爷，我明白弟弟说的，任何一座首都注定不平静，首都里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动机，但是肯定会有目标相同的人组成利益集体，所以爷爷，从一开始，长安就不是一个人的长安”

“你们啊，还真是有想法的孩子啊，老夫纠结大半辈子的东西，被你们三言两语就给解除了”，掌柜的了然一笑

对啊，怎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他纠结了那么久了，阿楚啊，你看你这孩子，爷爷因为你思维都糊涂了大半辈子

“那爷爷你是多久来红河的啊”，看着掌柜脸上的惆怅，陈清然急忙转移话题

“老夫来红河三年咯，以前听一个算命先生说，老夫要找的人在南边，他告诉我让我在姬路城附近住着”，掌柜自然没有说实话，

“那爷爷要找的人是谁呢，是阿楚吗？”李楚弦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啊，是我的阿楚”，掌柜的看自己都说到这里了，也不再掩饰，“若是他还在我身旁，想来年纪也和你差不多，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了”

“那孩子打小就听话，他最爱在门口的石狮子那里玩，每次我下朝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我，我抱他进门的时候就扯着我的胡子喊爷爷，我好想你”，掌柜的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光芒

“可是后来呢，他就丢了，我们找了他许久都找不到，他爹经常愧疚的对我说：爹，我对不住你，是我把阿楚弄丢的，你打我骂我吧

“可我也知道不是他爹的错，要怪就怪我，挡了某些人的路……，我的阿楚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啊”

“爷爷，你也别太难过了，阿楚肯定现在回家的路上了”，陈清然看着这个丢失孙子的老人，忍不住心疼，听他的描述，阿楚应该是被故意绑架的

想来刚开始她肆无忌惮的模样，让这个老人想到了他孙子，她也很佩服这个老人，心里明明很难过，看着还是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对啊，爷爷，弟弟说的对，您也不要太难过，皇天不负有心人，阿楚肯定很快就会回到您身边的”，李楚弦紧接着安慰

爷爷孙子的命怎么和他一样苦，年纪小小的就被贩卖走，不记得自己姓谁名谁，爹娘是谁，更别说回家的路了

“谢谢你们，特别是你小少年”，老爷爷唏嘘道：“我看过那么多的黑暗，你是我看见的最干净的世家公子”

“长安城的少年们或温文尔雅，或肆意妄为，无论他们再有作为，眼里都没有你这样的光芒”

“我…我眼睛干净？那就谢谢爷爷夸奖了”，陈清然欣喜的说道

没想到她的眼睛还是干净的

继而继续说道：“我娘亲说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人在生活中经历过的苦，看见过的心酸都会印在他的眼睛里，若一个人的眼睛清澈，想必那人还是善良的，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心道：娘亲，你看，玥儿被关了那么久，没有阴郁，没有不满，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人看起来还是阳光的，玥儿还是娘亲的乖孩子

“你娘亲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呢”，李楚弦认可的说道

他从来没见过玥儿的娘亲，也甚少从玥儿的口中得知她，不过想来只有十分有趣的女子才能生出玥儿这样的女儿

掌柜的抬头看看天，已经黑了，“既然天都这么黑了，我们就回去了吧，大郎啊，老夫今日看见你买了很多书，想来你们兄弟俩这几天是要认真学习的，我们就早点回去休息，你们明天也好早起用功”

“嗯嗯，行，那爷爷我扶你吧”李楚弦知道，掌柜口中的大郎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