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落清秋 战争中（四）

柳青顿了顿，思追是在转移话题还是答非所问？

还没等柳青反应过来，就听见远方“嘭”的一声，如雷贯耳，直响云霄。

陈清然听见震响，脸色大骇，脱口而出道：“糟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柳青自然知道声音从何而来，他记得半月前出去了一队二百人的人马，据说是去了雪山的最高处，只要有敌军到来，引燃炸药，利用山崩阻碍敌军前行。

这一声巨响，将军营们的士兵都给吸引出来，陈清然急匆匆的抓住高括的肩膀，吼道：“快！快让人回长安报信！”

高括想起昨日陈清然让他写的信，急急忙忙道：“公子稍等，末将这就去。”

再次抬头，陈清然脸上充满杀气，威严道：“传我号令，加强戒备，巡逻改为一日六次，有鬼鬼祟祟者，就地斩杀。”

也许是陈清然的声音太过于严厉和狠绝，将士们都被吓呆了，听完命令，接二连三的道“遵命”。

也许是凉州初冬的萧瑟加剧了战争即将到来的可怕，也许是陈清然的有备无患缓解了百姓的害怕，凉州城安静又平和。

两日后，先前埋伏的二百人匆匆赶回来，向陈清然汇报：“将军，北漠、西宁联军二十万，不出三日，便到凉州城下。”

此话一出，将领的脸上都出现惊恐，李参军率先道：“将军，敌军的大军只要开到这城底下，别说三天了，三个时辰都守不住。”

金先锋哀怨道：“敌军这次来了二十万，他们就是叠着人梯一个个上来踩都能把我们踩死了，如何打得过？”

陈清然瞥了瞥自己身上的盔甲，镇定人心道：“凉州不会亡，我会守住凉州。”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她擅长啊。

一句“我会守住凉州”说出口，果然镇定住了人心，在座的人也不知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小将军。

“守？”柳青问道。

陈清然明白柳青的意思，故意一笑，“难不成你还打算灭了他们啊？”

柳青干笑：“呵呵，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他们凉州军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以一敌十，更何况西宁还人高马大。

陈清然扫视四周，他们的脸上有嗜血的狠厉，家国被侵犯的愤怒，就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看向帐篷外，仿佛透过这层布可以看见敌军，淡淡道：“只守三个月，朝廷就有援军了。”

“别说守不住，我还不信蛮人能聪明到哪里去，他们要打，我们九天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碰陪到底！”将领们体内热血沸腾，都恨不得现在就出城杀敌。

商议完计策，将领都出去了，陈清然这才觉得饿的慌，叫人去拿了两个馒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又把高括拉回来论事，然后又溜达着去了军库，守库房的伍长告诉她，一共有二十万支长箭，一万张硬弓，刀枪长矛若干。

在库房里看了看，里面全部被填满了，补给充足心里稍稍有了一点谱。

但她觉得不够，怎么可能一箭刚好射死一个人，就又把宋明喊回来，让他再次发挥人民积极性，努力制造羽箭，反正凉州也算是个边疆城，再加上还有很多猎人，会做箭的人不少。

出了营区走上大街，拐了个弯上了城墙，城墙上士兵十步一岗。陈清然上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一部分换岗的士兵，城头上风沙大，士兵们站了半天岗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陈清然一路走过去，“将军，将军。”的叫了一片，陈清然淡笑着一张脸，挨个点头走了过去。

凉州城的城墙依着山势而建，呈一个凹字型，两个侧翼夹着一片笔直的主城墙，侧翼和主城的夹角处是个死角，横着看过去，一般看不见那里站的士兵，这个位置一般老兵油子们最喜欢，因为只要没有遇见巡视的长官，随便你可以窝在城墙后面干点什么。

回去的路上，城头的士兵腰背笔直，面朝远处的雪山，背靠国土，庄严而肃穆，守城的士兵大多已换上定北军，这是一支精锐军队，尽管很少上战场，但他们的训练比很多军队都狠毒不少。

这也是陈清然为什么要去睢阳把这支军队拉过来的原因，那个将军不爱听话又勇敢的军队？

刚走回军营，陈清然沉思的脸色变成了不爽，又看见萧昀那个衰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他心情就不好，还不由自主的摆脸色。

萧昀走近，看见她脸上有些灰，忽略掉她的黑脸，挂着优雅十足的微笑，“将军是刚去城墙查看吗？”

陈清然点头，“萧公子可是有事？”

萧昀摇头，“无，只是来看看将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又忍不住对这人的厌恶，陈清然冷冷道：“别看了，我好的很。”

萧昀听完一愣，脸色马上转成疏离的笑，留下一句“将军真爽快”就走了。

陈清然摸不准头脑，这人有病？

还给她疏离的笑容，他……配吗？

到了晚上，将领们又来开会，一群人都皱眉，三万五千对二十万委实有点不现实，而且还要守三个月……

坐着的柳青忽然猛的起身往挂在陈清然身后墙上的地图冲去，还没等他冲到跟前，陈清然也跟着站起身，朝着他道：“行了，别看地图了，都上城楼去，看着实物比对着地图强。”

陈清然带着一群人出了屋，总要看看夜晚的凉州又该如何防守？这个他们还没时间想过。

凉州城的主城墙有五丈于厚，分内外两层。第一道防线攻破了依然有第二道防御阵线可以利用，两道城墙之间建有一个城楼，用做战时将领督战之用的，一群人上了城楼，周围站岗的士兵被屏退在两丈之外。

城楼里，将领们面朝着关外，黝黑的夜色里，关隘处的脊山珠雅雪山如蛰伏的巨兽，山峦处吹过来的风带着初冬的冷意，陈清然身旁的人都面带凝重。

回身间，陈清然挨个眼神扫了他们一遍道：“敌军的前锋，最早后夜子时就会到达关隘处，都想想如何折掉他们一部分人？”

一群人沉默着，柳珂眼睛里突然亮着两簇诡异的光亮望着城墙外矗立的关隘，陈清然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柳珂抬起手指向远方，话音里压抑着兴奋：“烧掉它，烧掉这两座山。”

陈清然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柳珂指着前方继续道：“北漠、西宁联军这次突然来袭，势必早有准备，西宁兵曾多次骚扰凉州，知道这里守兵甚少，不受朝廷重视，可凉州易守难攻，敌军肯定认为小股攻坚势必难以拿下，定会驻扎下来徐徐图之，凉州城前方没有宽阔的地势可供大军安营扎寨，他们只能驻扎在山上。现在是初冬，山上天干物燥，大火一起烧上两天绝无问题，火势可以烧掉他们的前锋部队，又阻拦了他们后面的大军，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打压他们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