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司法日志 第七十一章 会审（四）

“颜知府，我在这堂上坐了许久，也未见你唤我。只好自己表明身份了。”

商续说着，慢慢起身走到了林大夫身边。颜中溪这回才正眼看清楚了这巡按御史的脸。这……这不是昨日在竹屋的仵作吗？

“昨日，我与颜知府开了个小玩笑。验尸流程，尸体报告，都是与颜大人通过气的。这也就过了一天，知府还记得的吧？”

颜中溪的冷汗从微微地渗出背心到彻底把内衫湿透，也不过就是商续几句话的时间。

“御史大人……之前有眼无珠冲撞的了大人……还请……”

“诶，不用这么多礼节。你只需回答我，我在竹屋所说的话你是否有亲耳听见，是否属实就好。”

商续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在堂下百姓的眼中变成一个欺压地方官的京师花架子。

不过问了一句，座上之人回答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许多，这颜中溪这胆子……也太小了点。

岑恈依旧不言语，众位推官也听不明白了。这颜中溪，难道早就见过了御史大人？

“确实，属实。”

颜知府明明坐的是主座，可说话的气势还比不得站到了衙门底下的商续。明镜高悬的牌匾在身后也连带着一点威严也没有了。

“商御史，你究竟想说什么？”

岑恈不耐烦了，颜中溪这又是什么反应？四十岁了，审个案还如惊弓之鸟一般，怕这毛头小子作甚？

“岑大人莫着急。昨日验尸过程中，颜大人亲眼见到了尸体的死状，我也亲自解释了死因。林大夫此般验出了断肠之毒，也就表明沐国公无罪了。”

此时一直小声说话的百姓们却再也忍不住高呼起来：“你算哪门子钦差！善恶不分，是非不辨！不过验出了毒物，又如何能证明无罪！”

沐昆淡定地坐在一盘听审，不多辩解一个字。商续转头望下堂下，一身微服又加之年纪轻容貌好，瞬间就吸引了某些年轻女子的注意。

“这官大人，长得还怪白净的。”

陈文在一旁听着，透着白色的薄纱看向堂上的商续，确实，挺人模狗样的。

“诸位，昨日这女童刚刚倒地之际，我就在现场。在下不才，多学了几手验尸之术。一番观察验证之后，知晓了女童的死因。”

“首先，女童嘴唇溃烂严重，确为口部服毒。尸身特征与刚才林大夫描述的无一出入。而这服毒时间，如果按照常理推算，也就跟各位想的一样，是慢性毒，中毒时间极有可能就是在与沐国公发生争执的时候。”

“但适才林大夫在众位眼皮子底下的验证却恰恰否定了这一点。白鼠一接触毒液，立即吐血而亡。如果离得近的人还能看见，这白鼠不仅仅是口流鲜血，连耳朵，眼睛都有血丝渗出。”

“因此，真正的下毒时间应当后移到女童的死亡时间。

“如此看来，先不论凶手是谁，反正断然不可能是沐国公。他既没有作案动机，又没有在场条件。这一点，颜大人也是赞同的，对吧？”

颜中溪还未来得及回答，先被岑恈狠狠地瞪了一眼。沐昆的罪名直接被商续几句话给洗清了，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位颜知府！生生坏了他的大计！

“至于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还要请另一位证人上堂问审。”

沐瓒身子已经有些塌下去了，这御史难道真的查出了什么？岑恈此时也冷冷地盯着商续的背影。

这小子……还能找出来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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