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司法日志 第二十章 进宫

两人兵分两路，陈文去了顺天府，商续就进宫述职去了。

他跟圣上见的不多，但书信往来从未断过，知道圣上是一个宽厚的人。所以虽说他此次犯了错，也想好了借口如何脱罪。

商续进宫之前先去了趟都察院，换了身官服，两年未见的破案天才突然回了京，这可把都察院众人惊喜坏了。不过商续不是很在乎这些虚名，拜见了都御史，说明了进京的情况。然后就在都察院众人崇拜的目光下，搭了个左都御史的顺风车就进宫了。

“你说他是不是反社会啊，这个任职日期和破案件数，马上就要打破纪录了。”

“谁知道呢？他以后的仕途除了都察院的人，谁还能给他助力？唉，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就算他能力再高，也没办法往上走咯！”

商续在都察院是真的很出挑，众人有崇拜的，也有自顾自替他担心的，还有这样冷嘲热讽，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马车上没背景的商续，正在左都御史的各类问候中头疼。

“商小子？你这两年都去哪了？只有你能给我们寄信，我们都不知道你人在哪，一天天的你让我们这些长辈多担心？”

“现在也有十八岁了，娶亲的事想好没？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没心思想这些事？我跟你说，李家的丫头早就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你俩的婚事不宜再延了。”

“这次进京就别走了吧，内阁的几个旧臣都能给你求个官，至少跳两级绝对没问题。还有朝里的一些老人，没有几个没受过你爷爷的教诲，他们一起上书，你绝对是可以留下来的……”

商续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左都御史的关心。

“小辈谢谢各位的好意，但您是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入都察院的。一天没揪到能让东厂倒台的把柄，我就一天不会回京。至于娶亲的事，李家的亲应该是要把我退了，我有心上人了，而且李家小姐也看不上我。”

左都御史还想再劝一劝：“你小时候不是老叫李东阳岳父吗？怎么长大了就突然变卦了？”

商续无奈的扶了扶额，开口道：“还不是您们小时候哄的我一声一声岳父的叫，害的我现在一时半会改都改不过来。”

左都御史只好放弃劝说，原本以为年龄到了说不定婚事能让他放下过去的事情，重新生活，没想到他还是无法释怀。

他们这群老人没用啊，商续他爹商良臣死的时候，只有刑部通判徐珪一人敢死谏，最后两人都被东厂害死了，他们也不敢多言。

商续小时候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爷爷也去世了，孤家寡人一个，还要跑遍天下找东厂的罪证给亲人报仇，几乎都没见他笑过……

他们这群老人无用啊……

至于刚才商续说的有心上人，他自动忽略了。他才不信商续在外面漂，还能惹上什么桃花。不是因为对商续的容貌不自信，而是因为商续查案的效率太高，高到他觉得商续可能从来都没休息过，天天都在查案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商续不说话了，他心里对这些老臣的感情也很复杂。他恨朝廷里没有人敢说真话，恨只有他的师父敢替父亲伸冤。可他从了官后又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官场如战场，他又可以理解这些人当初的选择。

商续心里装的事太多。所以他基本全年无休，天天都在查案。以此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尽量不要有冲动，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搜集足够的证据，依律法把李广弄死……

马车到了皇宫，商续就下了车与左都御史分头进宫了。

不过商续此时看到了一个人，是两天没见的杨清风。

他刚想打个招呼，结果发现杨清风身旁的人很眼熟，这时间下朝的官员鱼涌而出，商续就躲在人群中仔细瞧了瞧杨清风身边的人。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不是李广身边的心腹，东厂领班太监岑恈吗？

商续认识此人，是有一次在福建司道查案的时候，此人替李广掩饰过李广手下的不法产业。

但是，杨清风怎么会与此人走在一起？

商续想上前，又害怕这是杨清风的什么计谋，自己一去就坏了他的事。

因为陈文的缘故，商续心底对杨清风是比较信任的。之前之所以与他定下协定，一同对付东厂，还有他师父何鼎的原因，商续相信杨清风是与自己一样，心中是有仇恨的。

所以商续没有上前，只是看了两眼，就去皇上的书房了。

他一进去，先是请罪，又是上交东厂在地方作威作福的证据，然后一脸真诚的求将功抵罪。

弘治帝有些好笑，这个商家的小子岁数不大，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你先起来，两年了，朕还看不明白你的忠心？东厂的事，稍后再说。朕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续还是不起来，恭敬地开口：“微臣还是想继续呆在都察院。另外，皇上，下官想求一个恩赐。”

弘治帝听完了商续的话，想了一会。他案上的奏章还都一个没批，就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商续要进宫，想着怎样才能让这小子安心呆在京城。

那群大臣们都因为这件事把他给惹烦了。

结果商续一开口又是要走，而且还要带人走。

弘治帝是惜才之人，也不是分不清是非黑白，他知道商续这些年递上来的折子里四成都是在弹劾东厂。

但是东厂于历代皇帝而言，都有其必要的作用。弘治帝知道一些事，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续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婉拒了多次弘治帝的挽留，升职。只想当一个巡查各道监察御史，搜集足够多的证据，再用震耳欲聋的声音把弘治帝喊醒。

不是装睡就能解决事情的。李广前些年还有点收敛，现在是仗着皇帝的偏信，越来越嚣张。

商续要继续去各道巡查，还要带上张直，张骥，陈文等人。他要等一个良机，等到李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动摇。寻一个最关键的证据，最好能一举扳倒东厂。

弘治帝应了商续的要求，就放他走了。

这边的杨清风跟岑恈一起出了宫，就往着刘掌柜的药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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