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司法日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苗逵

李广回到屋子，被派去云南的第一拨探子也赶回了京师。

“督主，云南那边线人的情报，被沈门主拦下了。”

李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愿意如何便如何吧。总归是跟不了一路的。等商续他们离开云南再与线人联络。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

李广如何能不知沈愫心中的想法，她向来是恩怨分明的。那个陈文救了宋循矩，她自然也会帮一帮陈文。

这边的探子领了命就出去了。

心中却对李广的吩咐不怎么认同。

京师到云南千里迢迢却只为了传一个情报…退出去的探子有些心寒，刚刚嘴巴里还对沈愫恭恭敬敬的语气瞬间就变得刻薄起来：“呸！一个妓子…也配左右督主的命令…”

他在去云南时听得王止境对沈愫的许多诋毁，心里也逐渐对沈愫生了厌恶…

李广一波又一波的人马白天夜里都马不停蹄地去往云南，中间的间断连两个时辰都没有。这种异常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

而锦衣卫对于东厂并没有管辖的权力，于是消息兜兜转转又传到了皇帝耳中。

弘治帝自上次收到商续寄给他的那封威胁信起就对东厂生了些许间隙，如今发现李广又在偷偷摸摸搞一些小动作，饶是平时一贯温和的皇帝脸上也出现了些愠色，批改奏章时的翻页声都不自觉重了许多。

在一旁服侍的小公公没敢开口，只好将茶水又再换了一遍。

弘治帝沉吟了一会，抬起头问旁边站的最亲近的太监道。

“苗逵，锦衣卫上书说东厂滥用职权，干预其他官员监察地方，往云南的派的人马都快赶上京师里一队禁军的数量了…你怎么看？”

这边的司礼监掌事太监苗逵顿了一下，转头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们退出太极殿，才恭恭敬敬回答弘治帝道：“微臣以为，东厂近来确实动作多了一些，是该查查。”

“你也觉得，该查？”

苗逵低着头，缓步走到了弘治帝跟前磕了个头：“微臣愿替皇上分忧。”

弘治帝定定地看了苗逵一眼，眼中的情绪不明。但总归不是平常温和的模样，如果苗逵此时抬头就能发现，龙椅上的人眼睛里已经有了些审视的意味。

“好，那你就去吧。查不到什么也没关系，我还是相信李爱卿的。”

苗逵领了命，也不退出太极殿，而是上前为正在写奏章回复的弘治帝磨墨。

“这些事情交给底下的小太监来办就好，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苗逵低着眼：“多谢皇上体恤，微臣愿意一直服侍皇上。这种小事，别说是磨墨了，就是上山下海，我也在所不辞。”

“行了，朕用不着你表忠心。不该你干的事，就不要干。因为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司礼监内书堂那群小太监不需你教吗？还有其他的奏章…也是你们负责批红。宫里这么多人，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抢活干反倒把自己的老本给丢了，那还谈什么秩序，谈什么皇家体统呢？”

苗逵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虽没变，身上的动作却先一步行动了起来。他连忙跪下请罪道：“圣上恕罪！是臣考虑不周。还请圣上开恩。”

弘治帝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听懂了吗？”

苗逵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了一瞬变得更加惶恐：“微臣真的知道了。”

弘治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退出去吧，再把刚才的人喊进来服侍朕就可以了。”

苗逵低着头缓步退出了大殿，脸上的汗珠从额头滚到了脖颈，却不敢有一丝的多余动作。因为他知道背后的弘治帝正在看着他……

走出大殿，他感到屋外的阳光分外刺眼，照射再金殿的瓦片上反射出道道明亮的光线。倒是将这冰冷的皇宫照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苗逵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无奈摇头冷笑了一声：“真是嘲讽……”

“苗公公，皇上怎么样？”一旁的小太监殷勤地问道。

“皇上无碍，要你们进去服侍。”

“那公公你呢？”

苗逵转过了头：“我要去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一旁的小太监有些被吓到了：“公公恕罪，小人不是故意的……”

“说了多少遍不要自称小人，入了宫就有入宫的规矩。今日你在我跟前乱说，明日是不是就要到皇上面前闹腾了？”

苗逵教训完这个新进宫的小太监调头便往二十四衙门的方向去了。

“苗公公是不是被皇上教训了？”

“谁知道呢？不过苗公公的教训从来都不是按着性子来的。你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被说。”

“可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之前是在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亲自点出来其实就代表你犯了两次错了。一次是最开始没有叫对称呼，一次是知错还不改。”

小太监听了王长随这更是疑惑了：“可……不是有个不知者无罪吗？”

“错了！宫里做事，只有后果严不严重，有没有涉及到贵人的切身利益之别，谁管你知不知道？”

小太监听完了王长随的教训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苗逵回到司礼监，在桌边静坐了一会，才开口吩咐外面的小太监道：“来人！给我送封信。”

进来的小太监低着头，司礼监里所有的文书奏章都是机密，他们可不敢随便乱看。

“敢问公公送往何地？”

“直接送到东厂李广的手里。”

小太监顿了一下：“是…直接送还是派暗卫晚上密送…”

“直接送。”苗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仅要直接送，还要人尽皆知的送。从司礼监到东厂巷子，一路手抬到头上，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看着。看着司礼监…与东厂的联系。”

小太监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了苗逵一遍：“真的是要，让宫里人尽皆知的送过去吗？”

“是。多叫几个人，场面越大越好。”

小太监看苗逵如此坚定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便拿着信件出了司礼监。

“来人！与我一起，要多招摇又多招摇，与我去东厂送信！”

苗逵听着外面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便收回了望向外面的目光。继续处理司礼监公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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