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温柔刀 第一三零章

程念平刚刚认识陈七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觉着这个人不简单，背后一定背负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他毫无调查的头绪，顺着蛛丝马迹查过去，摸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枉费了人力和物力，还险些上了皇家暗卫的黑名单。

于是此时的情况才是最棘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陈七爷会和望山道观发生矛盾，更没料到他会对初易安下手。

程念平似乎已经预见到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局了：如果初易安真的在陈七的手里出了什么意外，宋子耀一定会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去找陈七的麻烦的。宋子耀已经失去了一次挚交好友，不可以再承受没能保护好初易安的愧疚。

他也不可以，他不能让宋子耀受到伤害了。他怕宋子耀会因为陈七和初易安撞破有关自己的太多事情，自己这七年来的执念便要统统白费了。

所以他才放下身段主动来找陈七爷，做了十足的准备。

“看来还是不愿意和我坦白呢---”陈七冷笑道，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你程念平怎么求人办事儿也没个态度。

“在下的私人纠葛，确实不便和七爷细讲，那些有的没的的小事儿不该扰了七爷的安宁。”程念平陪笑道，又是深深地做了个揖。

“我不介意多听一些，或者说，程公子要求我做事，好歹也要拿出些诚意才好。”陈七身体后仰，舒展着筋骨。程念平连忙将陈七的空酒杯斟满，托到面前。

“七爷请---”程念平敬酒道，又自斟自饮连着喝了满满三杯酒：“是在下做事情不够周到，合该自罚三杯。”

陈七不为所动，两个人仿佛面对着一张看不见的棋盘，隔空对弈，下的不是棋，而是打得心理战术。陈七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等着程念平在此开口，自己交出价码。

主动交出了价码的人，只能在交换中处于劣势。

“在下听闻七爷进来因为北境王的事情多次被圣上召入宫中，”终于，程念平吝啬地交出了自己目前对于陈七而言最有价值的一个价码。

“程公子果然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思，一下便戳中了我的心事。”陈七终于听到程念平从嘴里吐出“北境王”这几个字了。

“七爷过奖，在下不过是盲目一猜罢了---”程念平客套道。

盲目一猜？鬼都不信你。

“那么这件事情就托程公子查一下？”陈七探身，靠的和程念平十分近，程念平一哆嗦，后退了一些。

“七爷开口的事情，在下没有不办的道理了。”程念平苦笑道：“一切还请七爷放心，在下愿为七爷效犬马之劳。”嗐，也不是自愿的，本来我们程念平给人打探消息都是收钱的，这下好了，不光没得银子拿，还要时刻担心别人的威胁。

人果然不能有软肋。陈七看着面色不大好看的程念平，心里毫无波澜。

“有了程公子的保证，我哪还有不放心的道理。”陈七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也拜托七爷多加关照那个孩子，不要让她受到伤害。”程念平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那是自然。”陈七道：“我又怎么会为难一个孩子呢——”

八月十五这一天，准备了多日的金秋盛会终于隆重地举行了。长宁街的两侧早已挂好了一串一串的小灯笼，仿佛金黄色的柿子一般；杂耍艺人在茶摊旁边各展其能，大放光彩。

这一天，茶摊的茶水都是不收钱的，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得到解渴的凉茶；维持秩序的侍卫都打扮成平民百姓的样子混入人群，在必要的时候亮出身份。

礼部的官员们早已派人打点好了一切，这是大岳王朝的第一次节日盛会，是绝对不可以出差错的。

尤其是今年来朝进贡、拜见的各国使臣颇多，皇帝决定傍晚巡游长宁街，以示国泰民安。这就更加提高了卫兵部队的安保难度。

传闻说，这一次的巡游出行，可是早有杀手埋伏好的。

当有人把这一封密信扔进议事堂的时候，兵部尚书郎急得头都要秃了，巡游的一应事务早已准备好，突如其来的刺客消息让人实在手忙脚乱。皇帝是万万不可能因为一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刺客放弃这一次巡游的，丢了皇家的脸面，更是让人感觉，大岳国弱，并不能管理好自己的臣民。

这是万万不可以发生的事情，大岳建国不过三年，外围的蛮芜夷狄、海寇天狼，早已对这一片富饶的土地虎视眈眈。

皇帝的旨意十分明确：宁可冒险，也绝对不可以示弱。

于是从中秋节的头一天早晨开始，所有进入帝京的人都要经过细致的检查。

打算好回帝京去望山道观过中秋节的殷赫并不知道这一切，结果被两个士兵拦在了城门口。

“我在这地方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就不知道如今入城还有这么一个说法？”殷赫护住身后的行囊，拒绝让检查的士兵触碰。

“当今圣上要在明日的中秋盛会上巡游，上头老早就下了命令要我们严查进入帝京的人的身份，你连名字都不肯报，我们怎么放行。”检查的小哥脾气还算好，只不过态度认真得很。

“严赫。”殷赫胡诌八扯地报上去一个名字：“靖西严家来探亲的。”他依稀记得帝京的严家有一帮在靖西做官的亲戚，随随便便便编了个名字。

“靖西严家？”小哥皱紧眉头，翻了翻一旁记过名字的纸簿，一页一页慢慢地查着，不时还抬起头看看殷赫的脸。

“前边怎么回事啊---”

“让不让过啊---”

后边排着长队等着进城的人骚动了起来，本来这中秋的天气，暑气还没有消尽，正午这会儿更是顶着大太阳暴晒，很多人开始不耐烦了。

“帝京严家的人确实报上来靖西的亲戚了，可是并没有叫严赫的。”小哥不理会后边嘈杂的声音，面不改色地翻完了整个登记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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