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尚书 第二百零五章

“师父，你看看我，看看现在的我有是什么样子，连我都快认不出现在的我了。”夜倾城眼里满是悲情，语气里却是对自己的厌恶：“当初我只愿杀了莫宗柯为母报仇，事情一了，我便可抛下所有回到天机山，继续做师父的弟子。可是最后我动了情，我爱上了南故，师兄帮我，我感激他……”

夜倾城哽咽的道：“现在想想，我却不知当时师兄的心里是有多难受。我与南故无缘，上天可怜我……

故而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切了解之后，和师兄离去。因为我除了师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祖母也有了自己的子孙，他们能如此，那也便不必再要我了，我想和师兄一起归隐山林。

就在天机山也好。”

“宛风。”天机大师不忍的阻止了她的话。

他收了一百二十五个弟子，每一个都是悉心教授，细心培养的。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一旦他们出山之后，他就不得不面对他们各奔东西甚至自相残杀的局面。每一次古胥告诉他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死讯之后，他都会沉默很久，什么都不想。

活到了这个岁数，什么都看清楚了，包括生死。

更何况他也离那一步不愿了。

但是有那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子女的呢？这些人最轻的都是陪了他十年的孩子，现在就这么没了，他又如何不心疼？

可是他不能敢于世外之事，就好比重岳说的那样，这时间除了天机山，他什么都管不了。可是重岳又何尝不是？他活得太久了，时间长生最是迷人。哪怕他是天下闻名的大儒，面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帝王，他还不是以假死来逃脱？

最后在无名涯底，与虎相伴，左右无人。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的报应，师父，这就是我的报应啊！”夜倾城的的脸突然变得扭曲，原本满是泪痕的脸，嘴角却是上扬的，看上去诡异至极。

“哈哈哈……师父……师兄他死了，我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是我杀了他啊！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是帆城一城百姓对我的诅咒！师父……”夜倾城又哭又笑，癫狂至极：“我的命早该没了，我现在活着的，是师兄的命！我得为他报仇，我得陪他一起去死！”

天机大师看着癫狂至极的夜倾城，摇响了腰间的铃铛，站在门外的古胥连忙推门而入，但是夜倾城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师兄说要带我去吃糖葫芦，要带我回家……”

“宛风！”古胥看出了夜倾城的不对劲，但是奈何天机大师只是摇响了铃铛，其他的就什么也没说了。

古胥不敢乱动，但是看着夜倾城这个样子，不禁又有些惋惜。

曾经在天机山上的夜倾城虽然话少了些，但是有许伐和白禹欢那两个不正经的，她多少都是会笑一笑，和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再者温华性子最为温和，所以有温华在他也放心夜倾城不会有什么不正常。

可是自从夜倾城当年毅然决然的下山之后，古胥再见到夜倾城时，她已经完全变了。

那个原本心善的小师妹，变得冷库，无情。哪怕再看见他时她是笑着的，但是古胥却感觉不到她笑容里的温度。

就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这不是他的小师妹。这是古胥第一时间想到的。

可是事实如此，他改不了。

这就是他的小师妹。

“大师兄……”夜倾城有些茫然的看着古胥，有一瞬间像一个孩子一般，笑得开怀：“大师兄……你……看见执兵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前面还与我说要去山下买酒喝呢！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省不得要拉着你一起，你可不能和他去，好好复习功课才是要紧的事。”古胥装作无事的样子，笑着道。但只有他知道，这笑的背后，带着的全是同情。

夜倾城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她扯了扯嘴角：“他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一点都不正经，这样怎么可能成得了事？还想着当大将军，实在是可笑！”

虽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却满是欢喜。

“不行我得去找他！”夜倾城说道。

古胥连忙拉住她道：“别去了……”

“为什么？”夜倾城疑惑的道。

古胥为难了，他该说什么？说执兵已经死了？你的许师兄早就死了？

正在古胥犯难的时候，一个人影跑了进来。

“师父师父！我来了，这雨可真大，不过还好，能坚持得住，你只管考我就是，你给我的那些书我早就背熟了！”明煜没发现楼中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的说道。

夜倾城看着明煜，却像是看向另一个人：“师兄……”

“啊？”明煜看着夜倾城，这不是自家师姐吗？

“师……”明煜似乎也发现夜倾城有些不对劲，正想解释，却看见古胥一直对他使眼色，他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夜倾城仔仔细细的看着明煜，痴痴的道：“师兄……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你果然回来了！”夜倾城欣喜的道：“我就知道……”

她看着明煜，明煜却觉得师姐看的不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现在的师姐太过柔弱，和之前见到她的镇定，完全不像一个人。

夜倾城哭了，像个孩子。楼里安安静静的，天机大师不忍，古胥同情，明煜不明所以。这些人之中，就只有她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看着明煜眼睛突然顿住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推开明煜，明煜没有防备，险些摔在地上。

可是这些夜倾城已经不在乎了，她大叫道：“你不是师兄！你根本就是师兄！我的师兄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发出凄厉的叫声。

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我的师兄……

他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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