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残阳 第一百六十回 勘破天地

  伏羲八卦，太极两仪。

  其实这冥冥天地间，本就在轮转，本就在太极。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夏芸纤手变幻，双瞳紧盯着八卦罗盘，看着它随着自己的手飞速拆分，组合。

  熊淍看着夏芸手中的罗盘，额头却是已经微微见汗，手中的雪霁也紧攥了起來，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若说不恐惧，那必然是谎话。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夏芸口中轻声开口，紧接着手影也随之骤然而停。

  “咔…”

  这是罗盘组合时发出的铿锵，其实不止是罗盘，连同熊淍的心也随之颤动。

  但二人预想之中的致命机关并未随之而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异样的平静。

  “熊哥，这？”等待了半晌，夏芸终究先疑惑的开口。

  熊淍此刻审视着周围，见到并无异样，自然是心中大喜，回应道：“应该是成了。”

  夏芸闻言，容颜也是跃上一丝快意，却又再度发问道：“若是成了，怎的沒有一点机关的征兆，即便不是致命的机关，但成功的大门又在哪里？”

  熊淍此刻也是闻言一愣，这才恍然道：“是啊，若是芸妹解开了机关，应有大门啊，怎么……”

  夏芸自然也不清楚，只顾仔细端详着那罗盘，心道自己今日怎的如此沒用，这八卦罗盘连解两次却都败了下來。

  哪知就在二人毫无头绪之时，一道传音却是自此刻渡了进來，绕于两人耳畔：“好，女娃子，这伏羲八卦之术，你倒是懂得不少。”

  “谁？”熊淍大惊，身子赶忙挡在夏芸身旁，警惕的开口喝问道。

  “哈哈哈，小娃子们警惕性倒是很高，老朽只是路过，碰巧看到你们解着小小罗盘，忍不住开口指点两句罢了。”

  熊淍自然也摸不透面前这老者的身份，只道是歹人，人在江湖，不警惕一些恐怕连死了也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前辈，既然说了指点二字，为何不现身出來教导一下晚辈呢？”夏芸此刻却是抬起臻首仰望天际，灵眸之中神光闪闪。

  熊淍的雪霁在此刻，已然铮鸣，双瞳扫视四周，等待着那人的露相。

  “老朽早已退隐江湖数载，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早已了结，何必再现身？女娃子，你且听说我说。八卦本就存于天地，若是想解开这罗盘，便不要被罗盘捆绑…”

  夏芸闻言，显然并不理解，开口询问道：“既然要解的便是这罗盘，怎的却又不受捆绑？”

  “想解开这局，便放宽眼界，越过这个枷锁吧。”老者的传音再度自天际传來，环绕于耳。

  夏芸眨了眨眼，紧盯着罗盘，暗自呢喃道；“越过这枷锁？”

  熊淍却是此刻冷哼一声，道；“既然要解开罗盘，怎会绕过不看？难不成南辕北辙不成？”

  “哈哈哈，小娃子，有时候八卦，本就在于清心，只要你的心静了，眼自然就明了，老朽走也。”

  这次话音落下，却是愈发的小，最后便化为一声轻响，显然这传音老者果然已经走掉。

  “清心，目明。这究竟是何意……”夏芸微闭双眸，淡淡开口。

  熊淍此刻也是盯着罗盘，一言不发。

  林影婆娑，秦岭北麓翠色漫天，只是一道身影竟然在此刻倚在了树梢，这人手持着杆道旗，上写着“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正是那陈仓城中以眼神杀人的老道…

  “八卦本就是如此，想解开它，便打破陈规吧，想当年我入师门，那一道葫芦门的考验，可是足足悟了三天三夜 ，哈哈。”老道眯着双眼，看着山腰处隐隐可见的夏芸熊淍二人，轻轻一笑，紧接着身形轻颤，已化为无形。

  寂静的山腰，微风拂面，熊淍看着陷入深思的夏芸，焦虑的蹙了蹙眉，却终究沒有开口。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

  “勘破天地？难道说……”夏芸突然站起身來，一双灵眸中，竟有着一丝的惊异。

  “芸妹，你发现了什么？”熊淍看到夏芸这神色，自然看得出是顿悟了些什么，赶忙上前开口如是说道。

  夏芸却只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那罗盘之前，双手欲碰，却又犹豫在半空。

  “怎么了芸妹？”熊淍看着夏芸这般迟疑不决，不禁发问。

  夏芸此刻轻咬下唇，看着熊淍道:“熊哥，你信任我么？或许这份信任会断送你我二人的性命。”

  熊淍闻言，眼中有了一丝柔和，走上前去，轻轻的自夏芸身后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轻声开口：“既然我选择來到这里，便是为了你，我生为你，死亦为你。”

  夏芸的眼角，此刻早已满溢了晶莹闪闪。

  世界上誓言说携手白头，生死与共的有多少，但做的到，有几个？世界上说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有多少，真正敢的，有几个？

  即便成功的有很多，即便共赴黄泉的许许多多。但夏芸心里很清楚，肯为自己这样做的，只此眼前一个。

  “熊哥……”夏芸感受着腰间熊淍手掌传來的温热，贝齿轻启，刚欲开口。

  熊淍微微一笑，怜惜的看着夏芸，口中柔声道；“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我爱你芸妹。”

  “我也爱你。”夏芸的泪顺着眼角淌了下來，她知道，自己若是解不开这罗盘，恐怕熊淍也会随着病入膏肓的自己而去。

  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既然要开着來自天地的八卦，那便让我打破枷锁…”夏芸微闭上双眸，芊芊玉手向那罗盘狠狠按去。

  两人现在的姿势，其实便是最后的放手，也是熊淍对夏芸绝对的信任与支持。因为这样怀抱的姿势，若是暗箭突袭，两人必死无疑…

  “啪…”

  夏芸手上的动作，匪夷所思。

  只是一声轻响，那八卦罗盘横飞而出，被夏芸随手自那凸起的岩块上拍掉。

  罗盘自岩石上横飞而开，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便是打破枷锁么？这束缚，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乃是八卦罗盘之中。

  对，错，终为何？

  生，死，终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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