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八方风雨汇赣州（九）

磨刀寨，北依犹江，南临雩山，本是一个不起眼的村落，如今大清的续顺公沈永兴一脸绝望地看着正在寨墙外围不断集结的明军。

距离磨刀寨不足十里的犹江附近的官道旁，鲜血将江水染得通红，因为人马的尸体太多，以致于有一段支流竟然不再流淌，成了一条死河，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官道上，犹江边到处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抛弃的盔甲武器，那波涛起伏的江面上更漂浮着无数残破的军旗，有明军的也有清军的。

一个个汉军木然地在靖南军的长刀的逼迫下将散落在地上的火炮重新装上了大车，残余的汉军脸色苍白，获胜的明军也是一个个面色惨然。

这一仗打的太惨了，要不是耿继茂这怂货关键时刻率军奔逃，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原来自济度率大队直奔九牛驿时，原赣州绿营总兵胡启立就是向李兴发来了十万火急的密函。

那密函只有短短一句“济度分兵，耿继茂及乌真超哈居后可速击之。”

李兴闻报大喜，自济度南下以来，其所部乌真超哈的炮队中的红夷大炮就是对赣州城墙最具威胁的存在。

故在收到密报后，李兴本欲亲自提兵设伏，一举歼灭济度所属的乌真超哈炮队。

晋王世子李嗣兴却是站了出来，怒道：“李帅，出征之前你可是许了我五千军马的，这次你点五千兵与我，我替你将什么续顺公的狗头拿来如何？”

晋王世子请求出战，郭之奇和唐王自是连忙上前相劝，甚至直言晋王长子已死于国，若是此战万一有个好歹，众人如何和晋王交待。

李嗣兴却愤然道：“我父身为国家亲藩，尚且不避刀剑，我大哥更是在贵州以残军和奴死战，以身殉国，在滇西我亦是屡经战阵，如何不能率军击奴？”

“好！李兄说的好，如今建奴乱我华夏，人人皆可为国死节，李兄既要出征我从军帅府直属抽掉四千兵再从第四镇抽掉三千兵再遣于副总兵和你一同出征，务必将乌真超哈一举歼灭。”

李嗣兴大喜连忙称谢，随即就会同于世忠点了七千军马直奔雩都方向，意图依托雩山的地利设伏围歼沈永兴所部清军。

雩山山脉位于江西省腹地，由北向南连接抚州、吉安以及赣州等府，连绵数百里，而赣州境内的山脉更是连绵起伏，奇峰怪石，不一而足。

李嗣兴和于世忠率军抵达磨刀寨附近时，看到此地山势险峻，山高谷深，紧依犹江，而官道又狭窄而崎岖，实在是设伏最佳之处，李嗣兴和于世忠遂上山考察地形，登高而望，发现此处山势延绵，有几处峡谷可设伏兵。

李嗣兴估计清军济度大军方过不久，后队必然没有提备，决定就在这磨刀寨二十里长的官道两旁草木丛中设下埋伏，以军帅府千户李睿初伏，军帅府千户张邵谦和李广恩部将梁八为二伏，于世忠部为三伏，又令士兵埋地雷于官道之中，并与诸将相约，必等清军全部进入官道，初伏才能发动。然后便引爆地雷，然后各军同起如此首尾夹击，清军必败，又令埋伏各部携带干粮以免因造饭引起的炊烟被耿继茂等人察觉。

明军部署好埋伏之后不久，沈永兴和耿继茂便率军而至，由于乌真超哈的炮队实在沉重，清军进兵速度很慢，而耿继茂和沈永兴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一路行来，侦骑和哨探就没有断过。

当看到此地山势险峻，森林密布时耿继茂就是有些犹豫，生怕中了明军的埋伏，急令哨探前往侦查，可是派出去的哨探却回来禀报称山中并无埋伏，但是耿继茂依然有些疑神疑鬼，他实在是被靖南军打怕了。

沈永兴到是不虞有它，见耿继茂仍然逡巡不前，就是打马上前问道：“靖南王，前者简亲王大军刚过数日，哨探又查明并无伏兵，何不督促大队前进，早一天抵达赣州，也好早一天发起攻势。”

耿继茂强笑道：“续顺公，你不知道，这小李贼狡诈多变，本王在广东和梧州可是吃够了他的苦头的，本王实在不放心呀。”

“靖南王既然怀疑有埋伏，我让儿郎们在山中用火炮一轰便知。”沈永兴就是有些着急，和耿继茂说完就吩咐炮队往官道两侧火力覆盖。

果然在火炮轰击了数轮之后，山中只是传出隆隆的回声，官道两侧根本无一人跑出。

耿继茂终于放下心来，即传令大军前进，不过他依然留了一个心眼，让其叔父耿仲德率领了三个牛录的靖南藩下汉军骑兵埋伏在距离官道二里左右的树林中。

李嗣兴登高指挥，见清军俱已入进入伏击圈，随即在山顶发出了令李睿部发动的信号。

埋伏在路口的李睿部旋即从官道两侧杀出，更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路障从密林中拖出，然后引爆了官道中的地雷，一时间官道两侧矢石齐飞，犹江畔早已埋伏好的火枪兵更是对着毫无准备的清军炮队疯狂的射击。

明军的号炮一响，耿继茂和沈永兴如何不知道中了埋伏，连忙前队改成后队，直扑第一道埋伏圈的李睿部杀来。

这时李嗣兴再次揺旗，于世忠部和张邵谦部同时发动，顿时将耿继茂和沈永兴部的六千余人马分成数段，围堵在这狭长的官道上。

清军被截断后，指挥失灵，守尾不能相顾，只得各自为战，明军则胜在出其不意，三路人马同时出击，不断挤压清军的防线，双方是短刀肉搏，遭到突然袭击的清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而此时的耿继茂和沈永兴已经已经被靖南军分割包围，李嗣兴站在高坡上看着山下耿继茂的王旗，哈哈大笑，今天也轮到我来蹶名王了。

然而埋伏在密林中的耿仲德部看到前队遭遇了明军的埋伏后，却是连忙率军杀出。

正在绞杀官道上清军的明军遭到了突然袭击，这一小会就是死伤大半，耿仲德心忧耿继茂的安全，留了一个牛录的藩兵守在路口，就是带着剩余的汉军骑兵狂冲猛打。

沿途的靖南军在耿仲德骑兵的攻击下根本没有还手能力，不断地被骑兵撞飞，不断地被马刀砍翻，待中路的张邵谦部反应过来时，第四镇副将梁八已经被冲突过来的汉军砍杀。

耿仲德继续纵兵突进，他的目标就是深处重围中的靖南王的镇藩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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